爸爸瞪大了眼睛说道:“这还看不懂?我要怎么教?你姐姐、她怎么就看得懂?”
我垂下眼皮,嘀咕道:“我又不是姐姐,再说了,我肯定没这个天赋的!”
爸爸十分生气,还没听完我的话就站起身说道:“你就是想偷懒,别想找借口。我告诉你,限你一周之内,把这个给我背熟,否则的话,我就要对你采取一些手段了。”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今天晚上,就给我在房里背这个,不许出去。”
我弱弱地说:“可、可我今天的作业还没……”
爸爸压根不听我的解释,啪地一声关上门就出去了。
我愁眉苦脸地对着那张图纸,这么多杠杠,虽然粗细不一样,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它们有什么好记的!爸爸居然还要我熟悉,我怎么熟悉啊!
我强迫自己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些小杠杠就好像会动一样在我眼前舞动起来。
它们上下飞舞,左右排列,变成一种叫做拶指的刑具,夹住我的手指,我的十根手指钻心地疼起来,几乎都要断了!!
不行,这简直是刑罚啊!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受罪了!
不看了,不看了!
我揉揉眼睛,恨不得把这张图丢到地上踩几脚,可是我要是真这么做了,铁定会挨一顿打!
我要出去,可是一拉门拉不动!卑鄙,爸爸居然把我反锁在屋子里!
我拍着房门喊道:“爸爸,让我拿到我房里看吧,我要睡在床上看。”
“不行,万一你睡着了呢?”
我拉长了声音说好话:“爸爸——,我在这里看不进去,就算在这里呆到明天也看不进去。爸爸——,一个舒适的环境对人是很重要的,要是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心情好了,说不定就看进去了!”
为了让爸爸答应我的要求,我低声下气说了许多好话,最后以胜利告终。
天黑了,进屋之后,姐姐已经睡了。
即使闭着眼睛,她也是一脸郁郁的。我不敢打扰她,轻手轻脚爬到自己床上,开了台灯,又逼着自己看那张卦象图。
手里拿着图纸,心里却还是开了小差。我看得出来,姐姐很希望去参加祖家的中元节,如果她做不成叶家的灵女,真的就要嫁给姜镇长介绍的那个人?
姐姐似乎睡着了,秀丽白皙的脸枕在碎花的枕头上,长长的眼睫盖着眼睛,乌黑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她的枕头旁边放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红得好像火一样艳丽,叠得方方正正。那是姐姐不久前买回来的新裙子,还没来得及上身。
奇怪,姐姐把这件裙子拿出来做什么?
我又继续默记手里的卦象图,看着看着,眼睛发涩,不觉闭上了眼睛,手一松,竹纸飘到了地上。
几点稀疏的星子从窗户里透进来,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姐姐突然轻声叫我:“小萤,你睡了吗?”
我被姐姐的叫声惊醒,正想答应,不知为什么,想到姐姐放在枕头旁的那件新裙子。
姐姐为什么拿出来?是要穿吗?这么一想,就没来得及回答姐姐的话。姐姐那边却又了动静。
她下了床往我这边走来,我心念一动,故意闭上了眼睛。
我感觉到她来到我的床边,微热的呼吸几乎挨着我的脸,她在查看我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有古怪!
我担心被姐姐看出来,翻了个身,面对着墙,继续装睡。
姐姐没有再喊我,在我床边坐了一会,大概确定我是真的睡着了,又走了回去。
很快,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我睁开眼睛,从墙上的倒影可以看得到,她换上了那件红裙子。
这么晚,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要去哪里?
她是要去见什么人?是男人吗?否则为什么要换上那件新裙子?
姐姐的口风可真紧,她是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这个男人又是谁?能在晚上和她见面,应该也是住在姜家镇上的。
可是,姐姐出了事,这人为什么不来看她呢?难道是嫌弃姐姐?
我立即爬起来,爸爸妈妈房里一片漆黑,大概早已经入睡了!
夜色黯淡,院门虚掩着。
我壮着胆子出了大门,四周一片无人,只有屋檐上的翘角在星光的照映下投影在地上,好像一个个怪物张开嘴巴。
姐姐会去哪里?她会在哪里和人见面?
夜风吹来,我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不远处就是姜家河,河岸边垂柳依依,草叶如茵。向来是夏日情侣们最爱去的地方。
我有种直觉,姐姐一定是去了河边。
走了一段路之后,果然见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那件火红的连衣裙,一头长发披在脑后。
姐姐,是姐姐!
她似乎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立即回过头来。我急忙往旁边的屋檐下一躲,藏在黑暗里不敢再动。
姐姐没发现我,继续快步往河边走去。
等到姐姐走远了,我才敢冒出头来,继续跟在后面。
我担心被她发现,一路上专捡着屋檐下或者暗影里走。
眼前渐渐豁朗,半圆的月亮从云层里露出脸来,照亮了我脚下的小路,路旁的草丛里不时传来蛐蛐的鸣叫声,青草的气息带着河水的湿气氤氲而来。很快,我就看到了姜家河。
宁静的夜里,姜家河弯弯曲曲自远处流淌而来。远处丘陵缓缓起伏,好像沉睡中的少女。
河水流动的声音分外清晰,月光洒在河面上,就好像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