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郑如锋讲过,他夫妻,有点好吃懒做了。而且,据说当年逃计划生育,生了个儿子宝锦,本来要罚款的,也没罚出什么,只好不了了之。上学期欠费的三个人中,就有他一个。但是奇怪的这场交钱倒痛快,估计是女儿不需要上学了,只需要支付儿子的一份。

我说,这有点为难,再说,总校那边也不答应。

阿桂说,不要紧的,我们已经去跟总校的教导说过了,他说只要你这里肯接,他是不会管的。

我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我还是探询着看着阿梅,阿梅点头说,那个宋教导说的。

我说,是不是就你一个。那阿桂怎么办?

阿桂说,我肯定是上不了学了。我也知道自己肯定考不上重点高中,而且我岁数这样大了。和同学在一起都害羞。所以我是决定不读了。

但是阿梅还小,无论如何起码也要读完小学。

我顺口问,读完小学,然后呢?

阿梅说,读完再说了。

这个过程中,宝锦始终站着不说话,我转过头对他说,宝锦,你看你两个姐姐都不能读书,你爸爸就供着你,你要不好好读书,你就对不起你姐姐。

阿芬赶紧也转移话题,批评宝锦回家不干活,不读书,还捉弄姐姐。我盯着宝锦,宝锦低着头,不敢看我。我让他抬头,说,你以后要不要好好学习。

他低声说,要,赶紧又把头垂下。

我知道这种溺爱惯了的孩子就是这样,在家作威作福,在别人或者在比他凶或比他强的人面前,就软趴趴,不像个男子汉了。

阿芬又说,杨老师,你答应不答应收人家啊?

我迟疑一下说,我要交三个班,这样,阿梅,你说总校说的,真的可以?

她们见事情有转机,当然是狂点头。

我说,不过,我能教你的时间是肯定不会很多,关键是你要自学,我倒可以教教你,没有老师应该怎么读的。

这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但阿梅显然当做是答应了。她说,那我星期一就来上课。

我又问,怎么你爸爸不会自己来说的?

阿桂愤愤不平,我爸爸,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了。

我一时无言。

阿芬总结了一下,她爸那是神仙啊,活儿也不干,钱也不去赚。我估计啊,以后这个宝锦要读书,都要这两个姐姐出钱呢。

说完她拉了一下宝锦。

送走了她们几个。看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我忽然觉得,这个春季,怕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学期。

难道会是“多事之春”?

我摇摇头,走进了光明。

36大龄女生5

星期一,阿梅果真来上学了。课桌椅还有剩余,她自己拿了一张在后面坐下。

其实这桌椅方向一前一后,无所谓前后的,她坐在二年级的后面,等同于一年级的前面。

我总觉得这有些诡异。照往年,留在分班读书的,应该是三年级的学生。但今年由于缩编,只我一个公立的,又因为隔年招生被迫停止,现在是连三年级的都去总校读书,哪想到这里反冒出一个五年级的。

不是我不想教,但我总觉得这样做并不妥当。课间的时候,我又问阿梅,其他五年级的怎么样了?

我真糊涂,星期六怎么没想起这事情。

但事情居然更让我吃惊。

阿梅那年一起去总校读书的,有10个人。到四年级的时候就剩下7个。其中一个和阿梅年龄相当的自己辍学不读,另两个随父母转学了。到四年级下学期,又走掉四个。两个辍学,两个转学。到今年,一个辍学,一个转学。算来,就真的剩下阿梅一个人了。

我顺口问,今年辍学的那个是谁,怎么不见她?

她的诉说让我更为惊奇,原来那孩子是一个女同学,是随了母亲改嫁而来到这个地方的,过年是17岁了。女孩子早熟,到总校读书的时候没寄宿学校,而是住在一继父表亲的家里。该表亲有个儿子,也是二十来岁的年龄。都是的年龄,就搞在一起了。今年过了年后,居然一不做二不休,两个人带着几百块,相携出门打工去了。

我简直目瞪口呆,犹如听着天方夜谭。

至于转学的,大部分是随父母去了广东,但也有几个转去中心小学,甚至有转去城关学校的。其实父母的理解也很简单,反正是寄宿,要花钱,不如干脆就找个好的学校。

当然,他们通常是有亲戚寄宿的。

我于是无话可说,便把阿梅收留下来。好在阿梅可能年纪比较大了,理解能力也不是很弱。我能给她授课的时间不多,但她大部分能够理解。

关键她很自觉。真有“珍惜每一分学习时间”的感觉。我于是又觉得分外伤感。

日子就这样过去,需要说明的是,阿梅在总校,居然是不会做体操的,所以当低年级的孩子做操的时候,她就坐在教室里,形只影单。我看得出她对小弟弟小妹妹们的羡慕,但我显然已经无法在教得更多。为此,我没强求她去做操。

忽然又下了几天雨,到周五的时候,天气放晴,总校忽然来人,是宋天暑和总务。

他们有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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