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郑国公府,金氏刚换下大裳,郑卓信来了,笑嘻嘻地“娘,我要出一趟远门,归期不定。”
金氏脸上就抑制不住地露出担心来“你要到哪里去很远么?可有人跟着”
郑卓信绕过金氏,大喇喇在椅子上坐了,伸手拿了几上的杯盖在手上抛着玩,微笑不语。
金氏上前一步说:“信儿,怀柔法师说你二十岁之前要远离那些”她吞下了后半截子话:“可以不去么?”
大相国寺怀柔方丈给郑卓信批过字,说他命中带戾,有血光之灾!务必远离那些是非。
这么多年,郑卓信都安然无恙,且皮实得紧,只有他祸害别人,哪有别**害他的份。郑国公等人也从先前的紧张到放下,一心督促他好好当差,光耀门楣。
郑家人或许忘了,可金氏却一直牢牢记着,只要郑卓信要做什么,她就会在心头不期然浮上这句话。
此时,猛一听郑卓信要出远门,她就眼皮子开始跳个不停。
郑卓信含笑瞧了他娘一眼,知道他娘老毛病又犯了,哪回不是神神叨叨地?这么多年了,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也没见有什么事?远离是非,难道像个娘们似地,猫在家里绣花?也就怀柔师伯吓人,师傅善行都没有说什么。眼见金氏还要再唠叨,他忙寻了借口,往外走,没两步,顿住,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差点忘了,上回娘娘托我带了谢礼给苏家表妹,一会叫就顺子送过来!我走了。”
金氏待要再说上两句,却早去得远了,叹了一口气,一人坐了发呆。
一会,顺子送来一个雕花盒子。
她懒怠看,吩咐丫头:“去瞧瞧表小姐在做什么,叫她过来一趟。”
苏暖进来,见过金氏,见她恹恹地,抬头看向吴妈,吴妈笑着挪一挪嘴,轻声说:“娘娘赏的,小姐快打开瞧瞧。”
说着移过一个盒子,苏暖打开,里头是一把扇子。
一把制作精细,装饰精美的葵花形宫扇。
妃色湘妃竹作柄,湖绿色绢上绣着硕大的蝶戏山茶图,粉色的山茶仿佛被绣活了,生机勃勃。画面绣工精细,蝶的触须清晰可见。一看就是出自宫中司绣房的手艺。
苏暖轻轻抬起,入手略沉。
细看,扇把柄交接处,又镶嵌着玳瑁与珍珠堆成的菱形花瓣。她瞄了一眼,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来:“好精致,这真是娘娘送予我的?”
她轻轻翻转,细端详,一脸开心。
金氏见苏暖笑得灿烂,也有了点精气神,心道:倒底是小女孩,还以为有多老成,还不是喜欢这等漂亮之物?
她起身,拿过扇子,也端详了一会说:“这绣功着实不错,娘娘以前在家,素喜这繁丽之物,身边的东西都务求精致,好的,也就这几年”
她忽住了口,转身又开了另一个盒子,从中挑了几挂手串在手:“看看可有喜欢的?”
苏暖推辞不过,谢过,接了,顺势说:“娘娘送了这么贵重的扇子,真是惶恐,按理,应该当面叩谢呢!”
又一笑,纠正:“哎呀,说笑呢,娘娘金尊玉贵的,那皇宫焉是我一介小女子说进就进的?”
边说,边用眼角偷瞄了一眼金氏。
金氏却是转了身子,向窗边的玫瑰椅走去:“娘娘也是你的姐姐不是?以后有机会再进宫叩谢就是。”
苏暖笑眯眯:“收了这许多东西,总得有点表示才行!这样,我给娘娘绣条帕子!”
金氏笑了:“用不着,你有这份心就好。”说着招手苏暖近前,说:“我这心里不得劲,你赔我说会子话。哎,还是女儿好,不像这男孩子,真是让人操心”
苏暖乖巧挨着金氏,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旁的吴妈妈端了那茶来。
郑卓信出了金氏的院子,撒开了步子往前走,三儿一溜小跑跟上:“少爷,少爷,咱去春风楼?”
两人一路到了春风楼。
“爷!来了,楼上请!”
一身干净裋褐的小二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殷勤领着郑卓信主仆往二楼走,那里有个最大的雅间,刚上了楼梯,门里有人探出头来,见了两人,又回头向里笑着说:“怎么着?我就说是和尚来了!你们还偏不信?刚那个谁,说的,是罚酒三杯吧?”
郑卓信一步跨进去,早被人团团围住了,被人抱了腰,又有人端了酒直凑到他嘴边来,就要往他嘴里灌。
耳边一阵嘻闹声:“罚酒三杯!来迟了!”
“喝呀!”
郑卓信一张嘴,就喝了那杯酒!
几人哄闹着,又端了第二杯来,一连喝了三杯,才罢休!
郑卓信抹了一下嘴,直接在上首的空位子上坐下,周思聪殷勤地挟了一筷子菜,他一张嘴,嚼巴嚼巴吃了,也不吭声,自己倒了一盅酒,一仰脖吃干了。
几人诧异望着他,柳三忍不住:“和尚,怎的了?好像不高兴?”
周思聪挟了一筷子水晶肘子咬了一口:“莫胡说!咱和尚什么人?我猜,嗯,是不是要出任务去了?不然,点的这一桌丰盛的,瞧瞧,全是哥们爱吃的!”
他啃了两口肘子,夸道:“这味道着实不错,比我家那厨子做的好,入味!赶明儿,弄到我们家去!”
王海波“啐”了一口:“快别!真弄到你家去,我们可吃不着了!手下留情吧!好歹,在这我们还能吃上两口!”
周思聪的母亲安庆公主身体不适,常年在家清养,他爹不许周思聪在家宴客,说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