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温婉起身:这是女儿新近研习出来的。
她谨慎地回答,从眼下看来,似乎是府内并未有人知道这种绣法。
贵妈妈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几个小姐每天都在一处学着,每到月中都有几人的绣活呈了来让老太太过目。
老太太自己一手绣活想当年也是不错的。表小姐的绣活,她也见过,好像并不怎么出彩,莫非是这一场变故,开了窍了?
小郑氏见状早热情地示意一边的小丫头子泡了茶来。
贵妈妈呷了一口茶,见小郑氏正眼巴巴地望着她,见她看过去,又撇过眼去。心下一叹,想着当日这个二小姐,郑姨奶奶在时,也是受宠得紧,几时用过这样巴结的眼神看过人?
她看了看垂眸不语的苏暖,叹:“可怜一片父母心!”
她客气喝了两口,放下茶杯,抬脚告辞,手刚挑了帘子,又顿住,状似无意说了句:“姐儿绣得这一手好绣活,当真是让老奴开了眼了,想必老太太也是喜欢的,再过几日是就二十六了”
小郑氏大喜,顺手抓了桌上一包酥:“妈妈走好!这个带给小福做个零嘴!”
小福是贵妈妈的小孙子,今年过年刚5虚岁,正是贪嘴的年纪!
苏暖眼看着母亲一直送贵妈妈到了院子外。她重新坐了下来,继续绣了两针,端详了一下,自己也满意。
忽想起方才贵妈妈的话,思忖了一下,开始翻找起笸箩来。
寻了半天,并未找到需要的布头来,小郑氏已经一脚跨进了来,见了,知道苏暖找什么,说了句:“等着!”
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一会又跑了进来,手里托了一块绛紫色的锦缎来,微喘着气:“这个可行?”
苏暖诧异接了过来,展开一看,竟是一块完整的上衣料子,已经裁好。
“不行!”
她塞还给了母亲:“只是想绣一条抹额罢了。这要裁了一条下来,这块料子就废了。”
上好的一块细锦缎,上面隐隐泛着柔和的珠光,这样的料子,小郑氏应该也只得一两件罢?就这样裁了,确实有点可惜。
小郑氏只犹豫了一瞬,就两手一摊:“无妨!老太太的东西要紧!你也知道,一般的东西她也看不上眼。”
苏暖复摇头,轻轻推了回去:“母亲,不急。我明日去街上裁缝铺子里转上一转,有那好的布头,他们多下来的,咱们花钱买上一点就是。那些大铺子里,必是各种布头齐全,咱们可以多多寻上一些,倒是可以挑挑看,以后做些别的也使得。”
小郑氏听得如此说,夸张地双手轻轻一合:“是呀!娘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我的冬姐儿想得周到。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苏暖笑着应是,心下却是想着,明日得想个法子才好,可不能让小郑氏跟了去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着,深巷两边的灰墙亮堂堂的。也不知谁家门前的“照妖镜”反了一片呈亮的光,苏暖用手遮了遮眼,站在门前。望着两扇破败的木门,里头杂草丛生,一条半大的黄狗见她过来,啮了一下牙,作凶猛状。被小荷壮起胆子,拾了一块土坷垃掷了过去,“嗖“地一下从塌了半边的矮墙上跑走了。
”小姐,这是哪里?”
小荷不解地望着苏暖问道。
一早,小姐就带着她一路七拐八弯地,不知问了多少人,才寻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是一座破败的院子,看样子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住人了。
她跺着脚,这里脏乱,周遭都是低矮的泥墙,不时有鸡从矮墙上飞过。她抬脚蹭了一下鞋底不知是鸡屎还是污泥的黑状物。
苏暖全然不觉,提脚走了进去。站在院当中,小时的记忆如潮水般蜂涌而来:爹在那边墙角下编着竹筐。爹自伤了腿后,就开始编竹筐子,竹篮子卖。爹的手可巧了,有时闲时也会给她和春芳编只蚂蚱、蜻蜓什么的。
春芳彼时还喜欢跟在她后面,对了,就在那口老井那里,帮她提了水上来,帮娘洗衣。
她是长女,5岁起,就会帮娘择菜,洗碗。全在这个井台边。
爹特意给安了个木轱辘,轻轻一摇,那水就会上来春芳懒,但摇水这项活却是最喜欢的。
她轻轻拨去井台边的乱草,探头望去,黝深的井里面还有水,只是脏了,她探了探头,井里映出的是另一张脸。
“小姐,小心!”
小荷忙出声提醒了一句。
“小姐,咱回吧?你看这里又没有人,你要找的人早就搬走了呢。”
小荷说。
苏暖这才回过神来,是呵,出宫那年,就听说家里般到南城去住了。可是她没有去过,她只记得这里,这个她11岁进宫之前的家。
她茫然四顾,她要到哪里去找?南城这么大。
两人出了院子,她回身又看了一眼这个小院子,心内黯然:这里已经成了一处荒废的院子了。
两人举目四望,小荷见一户人家开着门,忙跑了进去,问:“闽大成一家搬到哪里去了?”
有个妇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瞅着一身青衣打扮的苏暖,心下嘀咕:这个小公子长得比他们这一带的大闺女还要水灵,啧啧!当下,很是热情地指点着,说闵家现如今可发达了,听说,他家的闺女嫁给了一个富贵人家。早搬到走了,听说是搬到城南去了,叫什么街来着?她努力回想,奈何想不起来,就朝隔壁招呼了起来。
立时,又有几个人从各家门里走出,下死劲地打量这两个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