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看着贺夫人气极的样子,她硬撑着起身去安慰母亲,谁知那一站就又有些伤到了,本已好了许多,这回一弄,如今疼得倒是比昨日还要严重三分。
她正木着脸忍着脚疼,那边程瑜风已经给老夫人诊断完,开好方子细细讲了用法。
程瑜风一转眼瞧见知遥面无表情的样子,笑了,“姑娘可是疼得厉害?要不要我来帮你瞧瞧?”
知遥求之不得,“那就麻烦程叔父了。”
程瑜风哈哈大笑,给她细细瞧伤处。
贺老夫人同贺夫人惊讶。
方才程瑜风来时,知遥也只是恭敬行了礼,如今这番话听来,她们才知道两人已经如此熟络了。
叩门声响起,贺行远走了进来。
他向长辈行完礼,就眯了眼盯着程瑜风放在知遥足衣外的手上瞧。
程瑜风初时在江家见到贺行远时就觉得他的神情极像一个人,后又知道了他贺家大公子的身份,便有了七八分把握,如今看到他的眼神,基本上就可以完全肯定了——
程瑜风一时失神,手中不自觉就多用了几分力。
知遥不防备下被狠狠按了下,脚踝处疼得一抽,想要把脚抽回来,偏偏还被程瑜风按牢了,她只得连连倒吸气。
贺行远气极,大跨步过来就挥开了程瑜风的手,冷了眼神说道:“还请先生注意下力道。”
他话虽说得恭敬,可语气不善,说完就仔细去瞧知遥疼得如何了。
知遥是有些明白程瑜风与马氏当初在救贺行远的过程中出过力的,但当时因为要隐去同马氏的关系,所以并没像贺行远提起,正拉了他的袖子想着怎么和贺行远说呢,就听老夫人说道:“放肆!你怎可对程大人如此无礼!”
贺行远本也是见知遥疼得厉害就急了,有些不管不顾的。此时见祖母这样斥责自己,更是明白程大人同先生们一样,是自己人,便敛起神色朝程瑜风行礼道歉。
程瑜风忙扶住他不许他行礼,贺行远力气不如他大,只得被他扶正了身子。
站好后程瑜风却不松开他的手臂,而是细细打量他的容貌。
贺行远不习惯被除了知遥以外的人这样瞧,撇开了脸。
程瑜风歉然笑道:“是我造次了。”
“遥儿,你给行远将面上的易容卸了。”贺夫人对知遥道。
程瑜风听后初时惊讶,继而释然。
贺夫人的身份,他是知道的。
贺行远这才真真正正愕然了。
他的真实相貌,连镇南侯他们都未曾见过,为何对一个御医反而……
他接过贺夫人早就备好的东西递给知遥,知遥示意他靠的近些,边做着准备边小声说道:“当年你的小命可是程叔父……救下来的。”
她差点就说出了马氏的名字。
贺行远震惊地看向程瑜风,后者对他笑得温和。
贺行远前些日子去了镇南侯府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份,自然明白当年众人偷偷留下他是担了极大的风险,虽然各位都没明说,可他对诸位先生、长辈更是尊敬。
如今,他才知道当年做着最危险的事情的居然是程瑜风,当即红了眼眶撩起衣袍就下跪,慌得程瑜风连忙去扶他,却终究是离得远了一些,被他实实在在地叩了一个头后才将他拉起来。
此时的程瑜风已经失了往日的淡定,急得跳脚:“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你……你怎么能给我磕头呢?”
贺行远昂然说道:“救命之恩大过天,有何使不得的?”
“好!”老夫人赞赏地看向贺行远,叹道:“瑜风,孩子的心意,你就领了吧!”
程瑜风的双眼也湿润了,只是咬紧了牙关,声音哽咽地说着“好,好”,其他的却也说不出了。
贺夫人和老夫人都别过脸去,擦了擦眼角。
知遥不知怎的,也被这气氛感染,有些想落泪。
贺夫人看到知遥准备好了,首先打破这气氛,吩咐她开始,却被程瑜风止住了。
“夫人不必如此,不需看我也心里有数。”程瑜风欣慰地看着贺行远道:“他的神态动作和……贵主子很像,而他的眼神与性格,却是像极了主子。错不了,错不了的。”
知遥心说那“贵主子”八成就是王静岚了。
至于程瑜风所说的眼神与性格——
不知怎地,知遥想到了青柏院的那密密的青竹。
听说,青柏院那三个字,是先帝亲手所书。
又听说,先帝最爱竹……
当年,贺夫人坚持让贺行远住在青柏院,名字不改,只是砍去了满园的柏树,全栽上了竹……
知遥觉得有些头晕,搞不清事情真相,也不想去搞清。
镇南侯府为什么这个时候把贺行远叫去了那么久?
为什么王静岚偏偏在今年偷偷见她一面?
凑巧的是,此时夏茂生夏大人也将往年的事情揭开了一个口子。
所有的这一切,是不是在预示什么?
直到程瑜风离去了,知遥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贺行远从镇南侯府带回来的箱子,都在青柏院搁得整整齐齐的,兰灵当笑话跟知遥提起的时候,只说是碧玺她们居然也知道偷懒,知遥听的时候还没当回事儿,如今想来,怕是……
她不敢多想。
老夫人和贺夫人素来知道知遥是个心思机敏的,有关贺行远的事情,她们又有默契地并没有怎样地瞒她,见她这个样子,明白她多多少少也是猜到了一些,就叮嘱贺行远这几日好好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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