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得过分,也不择口舌得过分。纵然说了这许多话,她脸上常含着那淡淡的笑,可是沉下心来看,她却是有种决绝的意味。仿佛,要在今日与我有个了断一般。
若真如我方才所说,是因为我被迁入天藉而令她着急的话,她至少也该顾忌一下自己仙君的身份。
如此大喇喇地在我面前坦诚她对月琉的心思,而且是在一个“替代品”面前,委实令人想不通。
既然她不开口,我便直接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笑出了声,却不含半点情绪:“伯嫃,劝你还是早早有个知难而退的心思才好。你以为你与容华能有好下场?”她碧眸轻挑望着我,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你与容华是受了诅咒的,从前你们不能在一起,以为现在就能……”她忽然脸色一变,顿住了。
我直觉她这句话哪里不对劲,尤其看到她突变的脸色,皱着眉头理了下,喃喃道“什么意思?”
什么叫从前不能在一起?
我与月琉,哪来的从前?
我紧紧盯着青华仙君,见她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起来,想来我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忽然,胸腔突突突地跳动着,脑袋里拼命地压抑着一个荒唐的猜测。
不可能的。
绝不可能。
可是,愈压抑,它愈是往外窜来,令人不能忽视。
青华仙君冷冷的,又仿佛带着点微不可闻的颤意道:“我说的从前,自然是你在仙族的时候。”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别以为脱离了仙族,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不,她的脸色告诉我,绝不仅是这样的说辞。
我怔怔看着她许久,听见自己的声音居然平静得过分:“你告诉我,我是谁?”
她霎时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她的碧眸,重复地问了句:“我是谁?”
“荒唐,你问我这种问题。”她忽然怒道。
可是她的面容正印证了我心中的想法。
确实,十分荒唐。
可是,只有那个答案才能解释一切。
为什么,第一次在凡间客栈的时候,月琉会对我另眼相看。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他就在我耳后埋下魔息。
为什么,灭芳阿姑会执着地给我送杏子。
为什么,青华仙君会在青峒山时问苏苏我的名字。
……
还有,为什么,月琉会喜欢我。
如果就是我心中猜测的那个答案的话,这一切才能说通。
可是,我怎么能接受这个答案!
我倏然望向青华仙君,却不想她亦望着我,见我脸色变化之后,苍白着脸,显露出几分明显的惊慌。
许久许久,她忽然苍白一笑:“你确实很聪明。”
她,就这么承认了?
我隐隐感觉指尖都在颤抖,努力握拳,握得死紧死紧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聪明呢?”她的笑容中开始渗着冷意:“好好做你的北汅海公主不好吗?嗯?”
我不可思议地摇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转世,不仅仅存在于凡间,仙族自然也是有的。只是仙人大多过得长,转世之事便也见得不多。
唯一我听过的一桩转世之事,是四重天的桃花仙子。据说在很久很久之前的仙魔之战中,她死在了魔族某位修士手中,她的未婚夫婿守着她的一棺遗物苦等了四千多年,才在凡间一座开满桃花的灵山下找到了她。教她修炼,替她挨天劫,最后,她重归仙族,封名桃花仙子,与其恩爱双修,并产有一子。此事广为流传,实为一桩仙族美谈。
听别人的故事是一回事,若这事落到我头上,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是北汅海伯嫃,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凡人呢?
若我真就是这个凡人,那过去我所听闻的戏折子,岂非讲的就是我自己?
天嗳,此刻是叫娘也不能形容我的心情半分了。
我颤着手,扶上轮椅把手,吃力地将轮椅倒退了好几步,与青华仙君远离了些放觉得胸腔这口气顺了些。
“我,我身体不大舒服,今日不能……”我磕磕绊绊地找说辞拒客,眼下只想自己寻个无人的地方好好捋一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是,青华仙君显然不愿如我的意,倏然站了起来,一把制住了我的轮椅,自高而下的气场压抑地笼罩着我。
“怎么,怕了?”她冷笑道:“自己不是都猜出来了吗,不敢面对了?”
我压抑不住心头颤意,望向青华仙君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若说她是因为知道我就是那个凡人,才有今日这般异常的话,才说得过去。
然而,她却冷笑一声,出乎意料答道:“若说猜测,我早在青峒山时便有所察觉了。”
我皱眉:“什么?”
那她为何今日才来找我?
依那些戏折子中所写,她与那个凡人的关系并不好。若说她早就猜测我是那个凡人的话,岂不将我禀报于仙帝,早早处置了?
她却没有理会我的惊讶,淡淡的嗓音,压抑着明显的阴郁:“应该说,在玄宗殿看见你的第一眼,我便有所察觉了。你身上带着容华的魔息,别人闻不出,我在他身边整整六万余年,你瞒得过别人,能瞒得过我么。”
我怔了怔,哑口无言。
她继续说:“加之那日奉亦天来犯,寒般若匆匆赶来解围,至少你与容华的关系,我都明白了。”
我问道:“那我呢?你只说当时是猜测,那是何时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