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梦是潜意识**的满足,人在清醒的状态中可以有效地压抑潜意识,使那些违背道德习俗的**不能为所欲为。
但孟词却认为,梦境,是她的过去和恐惧,而非潜意识**的满足。
每一次睡着,她的意识就会进入到一个很奇特的境地。比如,她会感觉到周围一片黑暗,她会害怕,然后眼前就会浮现很多人的脸,那一张张脸上的面部表情大多是嘲讽、轻蔑、戏谑、看好戏、怜悯、幸灾乐祸。其中,贾瑞的脸尤其清晰突出,他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于那如血的残阳之中一边解着他的皮带,一边用那双阴冷的双眸对着她冷笑。
每一个人的唇都在张张合合,似乎就凑在她的耳边说话,因为是在梦境里,他们的声音会无限放大。
有人说:“看,那女的好可怜。”
有人说:“就是,这么多人欺负她,也没人帮她。”
有人说:“就是,那些娃儿也是,妈和老汉儿没管教好,只晓得欺负同学。”
有人说:“看,他们把她衣服脱下来了。”
有人说:“唉,这小妹儿细皮嫩肉的,看上去好造孽。”
有人说:“唉,警察怎么不把这些小流/氓、小太妹抓进去,留在外面害人。”
有人说:“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肯定是她做了什么事把人惹到了才会挨打。”
有人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现在的人良心都坏了,连学生都学会了欺负人。”
……
声音一直就在她的耳边,她明白这是梦境,这是她的梦,但那一张张脸,那各种表情都在她眼前无限放大,越来越嘈杂音量越来越大的的声音从她的耳缘直接进入她的大脑,形成一种让她的耳朵、头都疼痛起来的震颤。
她晃了晃头,努力得想要醒过来,想要睁开双眼,但沉重的眼睑始终都无法抬起。于是她开始奋力地用手拍她的木板床,她努着劲儿试着抬起手,手却纹丝不动,她被困在了自己的梦境里,无法醒来。
就在她竭力想要从梦境突围时,从那黑暗之外传来一个声音:“孟词,孟词,醒醒。”
挣扎着的孟词被这声音安抚住,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就看到岑昱正温和地坐在她的床边,用手拂开她脸上汗湿的黑发,专注地看着她:“怎么?做噩梦了?”
孟词点头,刚要坐起身,就被岑昱按住了肩头,他精致而柔和的面孔却一点一点地扭曲,变得狰狞起来:“你很累了,躺着休息吧。”
他俯下身,“哼”笑了一声,斜勾起唇角:“你终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我的小猎物。别怕,我们会度过一段很愉快的时光的。”
说着,孟词下意识地就要爬起来跑开,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绑在了床柱上,而岑昱则坏笑着摇了摇头,亲昵地捏她鼻子:“你不乖哦。”
下一秒,他的手里就出现了一把匕首,匕首从她的脸上划过,一直往下,冰凉的触感让她睁大了眼,瞳孔紧缩……
“不——”她摇头,想要摆脱,排山倒海的恐惧袭向她,像是有一阵无形的精神能量波轰然爆炸,将她从那虚幻的梦境中震出,孟词低叫了一声,蓦然睁开了双眼。
入目处,是精致简约的天花板、水晶灯,头也有些发昏,她感觉到有液体进入她的双眼,脊背仍然发凉,不由得坐起身,猛地挠起棉衣袖子,掐了一把,是疼的。
她真的醒过来了。
孟词苍白的面颊上已析出汗珠,她呼出一口气,就听到了楼下玄关处似乎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岑昱回来了。
她突然有些不敢见他。
今天从警局出来看到岑昱时,突然委屈得想哭的自己简直是蠢透了。
他的帮助,他说的提供食宿只为让她配合他接受他的心理咨询,都像是从天上突然掉了个馅儿饼。
不管是他提供食宿还是她接受心理咨询,受益的,似乎都是她。
他知道她别无选择,这个馅儿饼她必须吃。
她,她要怎么办?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但反悔了,她又该如何生活?
她实在没有钱再去负担押一付三的租金。
她突然什么都不愿去想,现在的她不管是否反悔,不管做出什么决定,带来的结果都是她所不知道的,每一种可能,都无法给她安全感。
既然没有百分之百稳妥的安全的选择,她又为什么要反悔选择这个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
她不敢再睡,只怔怔地盘着腿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望着门口,大脑完全放空。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门口处就传来了敲门声:“孟词?”
“啊?”孟词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声。
却不敢去开门。
门外人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带着一丝安抚:“晚饭已经好了,下来吃晚饭,好吗?”
他用的是祈使句的语气,这种不带任何吩咐性质或者强制性质的说话方式让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对岑昱的害怕和警惕也放松了一点。
“好的,我马上就下去,谢谢。”她轻声说,双眼盯着门板。
门外静默了一秒,就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下楼梯的声音。
孟词心神一松,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让它们柔顺得披在脑后,这才开门下楼。
她在餐桌前坐下,岑昱含笑问她:“都整理好了吗?”
孟词点头。
“如果有不习惯或者需要什么,就和我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