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施雪菲没说话,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要怎么答才算过头,好在古代不比现代通讯发达,一个消息走上个把月才知道也是正常。
何况这些说起来是皇室的丑闻,通常不会太早传到军队里来,怕动摇军心。
施雪菲静了静心,“此为皇上的家事,小的不知道。太子只说,要小的来看看皇上是否安好,还让小的好生在皇上身边呆着,代为尽孝,不应该说的绝对不可说,否则要重罚小的。”
纪元彬本来悬着的心,听到这段话后,终于放下。
施雪菲知道的事儿多,这一点他已经领教过了,要是这小姑娘,话多不懂藏拙,说错了话,搞不好以金大人对太子的了解立即能识破她。
到时,就算她说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都会被判个言行失仪,忘记了臣子的本分。
好在,她还有些分寸,不似湖边那个咬他的野蛮悍妇。
金大人一直对施雪菲的身份存疑,直到这一刻那张看透世俗的脸终于有一丝动容。
太子的确是这种人,不喜欢在皇上面前说自己兄弟的不好。
哪怕汉王几次嘲笑他,又以军功相逼,他也一笑了之。
金大人苦笑道:“既然你们都是太子派来的,就跟我一起去见皇上吧。”
两人跟在金大人的身后,趁着夜幕刚刚降临时,赶到了皇上所在的营帐前。
守卫的东厂掌事太监,本还鼻孔向天,见来人是金大人,都作揖躬身让在一边,自觉将帘帐拉起,“金大人请。”
☆、第 13 章
金大人步子沉重的走了进去,纪元彬和施雪菲两人准备随行,两名太监一左右将手中净鞭(佛家才称拂尘)向前一挥,丝毫不客气的挡下他们:“留步!”
金大人回身,道:“让他们进来。”
太监互相看了一眼,脸作难色:“马公公说,这御前要奴才们小心伺候着,除金大人外,可不敢放闲杂人等进去。”
“放肆!”金大人目露威仪。
小太监再有人撑腰,但那点后台,在金大人面前,还是微不足道的。
纪元彬将佩刀从腰间取下,扔向了太监,大步走向了帐内。
施雪菲身子小,侧着身子,跟着钻了进去。
大明皇帝的军帐,施雪菲第一次见到。
一张纸边发黄的九边图,铺在天丝金线文鼎书案之上,几本纸装《北事图志》、《北虏图论》放在整齐放在图的右侧。皇帝才可坐的九龙椅,端正的放在案后。而唯独不见那位让她心中仰慕的永乐皇帝——朱棣。
她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眼睛四处搜索,除了一张行军床,还有几个熏黑的炭盆,根本就没有看到人影。
“金大人,皇上在哪?”纪元彬扫了扫龙座,又向那张行军床看去,在外不比在皇宫大内诸多繁文缛节,一切均可从俭,但应该有的礼数不可缺,他不能乱走,站在帐中拱手低头的问道。
金大人向着帐内的一片布帘指去:“皇上在那。”
纪元彬眼神微闪滑过施雪菲的脸,曲膝、下跪,俯地,磕头,中气十足的道:“皇上,卑职纪元彬求见。”
站在一边愣神的施雪菲,看他对着一张布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满不在乎的想,人都没有了,行这种大礼不是白费吗?
金大人倒是没有阻止,反是向施雪菲的方向瞟了眼,似乎觉得这个太子府的奴才,怎么傻愣不动。
不等他开口,施雪菲只觉得膝间酸麻,似被人点到了穴道,不由自主的双膝弯扑倒在地,好在反应快,双手及时撑地,没有摔倒成狗吃屎,好在没有出事失了礼数。
低头瞥见,脚边多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子,看着极为眼熟,正是那天是马背上他喂给她吃下的那种丸儿。还有一只白色小瓷瓶就落在她的手边。她默默将瓶子捏在手中,心中骂道,小人。
她心里头骂着他,嘴中却大声且应景的来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遥祝皇上安康体健。”
这句话说出来没毛病,但闻者却伤心。
金大人上前几步,走到施雪菲的面前,“你是太子府来的人,你先过来吧。”
施雪菲慢慢爬起,之前在军帐之外跟李公公斗嘴骗人,还自信满满的,可不知道为何真进了军帐后,总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虽说永乐皇帝从年轻时,就亲自带兵打战,是个十足的马背上的皇帝。
可是军帐内如此简单,也着实让施雪菲感到震惊,好像这里被明显收拾过了,一点也不像有人常住的感觉。
她走到了帘布前,突然腿再也迈不动了,扑倒在了帘前,整个人几乎贴在地上,态度极度谦恭虔诚的把脸埋在了双臂间。
金大人倒是对施雪菲的反应不以为意。
一直跪倒在一旁的纪元彬,心里隐隐提了一口气。
他也说不上为何担心,如果真的皇上殡天了,施雪菲可就不可小看,她是敌是友很难说,但绝对不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