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隔着距离比较远了,人长得什么样,薛昭也没有仔细看,此时见了,剑眉星目,肤色黝黑,脸型极是方正,三十出头,一看就是个j-i,ng忠之人,薛昭唯恐这人是来抓自己的,一只手攀着假山,就要跑路,但蓝衣人先行开口,语气却是极为温和:“你是要出去罢,这宅子里看守的人极多,没人带路,要是碰到了侍剑他们,你可是连出去的命都没有了。”
薛昭的刚往后退的步子很快又撤了回来,她正正脸色:“那你的意思?”
“你不想在柴房呆一晚,我可以帮你。”
“为什么?你不是你家郎君的属下么?”
蓝衣人扑哧一笑:“你不会以为我是叛徒吧,我是真的想要帮你出去,说实话,你也是无辜,要是昨晚或者明晚,就算你踩了城主府的墙头,我家郎君都不会把你怎样,实在是你运气不好,不把你圈在宅子里,谁都不会放心的,而且郎君对你已算是法外开恩,若是别人,你看那墙头之下花花草草,用作花肥的,又有多少。”
第4章 第四章
意思竟是在开解了。
薛昭生于富贵之家,那些个宅子的腌臜事不能为外人所知,总是有些门门道道的,便是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而不知道的,就更要将自己与那些事撇清了,她心下一阵忧郁,但嘴巴上却是半点口风不露:“感情这样,我还要对你们郎君感恩戴德了?”
蓝衣人点点头说:“我家郎君,自是菩萨心肠的人,非是如此,这恩德十不能报其一。”
薛昭有些气结。怎么碰着个人都是给那家伙说好话的,委实不爽,顿时闷闷地也不想多说话了,直到蓝衣人把她送到门外才想到问人名字,她虚手抱了一下拳:“就送到这里吧,敢问阁下姓名,来日也好相报。”
“听你的口音,是中原人吧,这回敦煌之行应该不久便应是归期,萍水相逢皆是客,我生于赵地,姑娘你称我赵客便可。”赵客还薛昭以礼。
薛昭为人也干脆,得了人名字,也不再说什么,脚尖一点,使了轻功,就往不过一条小巷相隔的客栈墙头翻去,卫宅的大门也在她离去之后,随着赵客进门,缓缓关闭。
客栈的店小二总是见多识广的,而敦煌城不比中原各重镇,晚上并没有宵禁,流连在大街小巷的人总是多的,见着薛昭那么晚回来,也没多说什么,就问薛昭还用不用饭,薛昭当然是不用的,她站在自家房门口就要进去,却看见与她擦肩而过的一行人,皆是腰下悬着白色牙牌,上刻“缉事”两字,牙牌右上边一只雨燕,栩栩如生一般。是朝廷的人。虽然都戴着遮面的斗笠,可也仅仅是骗骗不长居在京中的化外之人罢了,薛昭认得那牙牌,就绝不会有认错的道理。
话说,朝廷拱卫司垂拱天下以卫朝廷,其势力于天下四通八达,只是每闻其风声,总有大事将表,莫不知此番又是为何。
薛昭进了房间,打开窗户,正见着拱卫司的一行人正往城主府的方向而去,她摸着腰带扣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打定主意要跟过去。早在家里进学时,就常听自己那个在金吾卫当差的哥哥说过拱卫司的威风,只闻风就可将人下狱,其存在朝廷上下,莫不闻其色变。今朝有机会亲历,可万不能错过,实在不行被发现,摆出自己的身份,应该也是没关系,反正自己早晚要回去……当下便跳了窗,尾随,跟了上去。
最后到了目的地,薛昭一抬头,果然是城主府。这敦煌城自上一任城主开始就离了安西都护府的统管,去了朝廷封的郡守一职,自封城主就是要父传子位,虽然上表还是为郡守,但在这蛮荒之地,已然是个土皇帝了,因着其励j-i,ng图治,城中又有十万甲士,当今圣人也不复年轻气概,见着敦煌每年上贡不见其少,来往交易,商道也还通顺,就听之任之了,圣人如此,朝廷也就更难以拭其锋锐,更不要说如今的敦煌城主与月氏人打得火热,已有割据的意图。还是劝抚为主。
金琉璃瓦下的屋檐呈绿蓝两色,五脊六兽非圣人敕造不可用,但这屋檐上也是用着了,非但是用了,而且看个头,虽然是混了胡风,有些不伦不类,但明显是逾制。薛昭身为一个中原人,亲眼所见这般场景,便很是憋闷了。
拱卫司的人已经是在大门前面递了拜帖进去,薛昭觉得这实在是跟自己的想象不同,她真心觉得,作为拱卫司,递拜帖什么的,也太丢面子了。但这丢面子的想法还没在薛昭的脑海里转个来回,便见着大门忽然又是一开,那些个刚进去的拱卫司的人就被丢了出来,都是一剑封喉,十余个人如叠罗汉那般被丢在城主府门口,守门人只是看着,瞧也不瞧一眼。
尔后,更多的,穿着不同色的衣服,但足见那衣服上华贵花纹的人被丢出来,这厢里,样子就要惨得多了,尤其是被叠在最上面那个胖子模样的人被砍得如同r_ou_泥一般,仅仅是能让人看出人的模样来。
然后丢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直至终于有一个活人出门,看那官服乌纱,正是早先卫绾要把薛昭丢去城尉府的城尉,城尉的身后跟着执杖的兵士,一共是2o人。
城尉的双腿还是抖的,但是现在他必须要端着,因为跟着他一起的兵士有不少比他抖的更厉害的,他咳嗽了一下,便道:“传令下去,敦煌城今晚,路上人不得行,车不得停,若有违背,不管是谁,都给我下到狱里去。”
2o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