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晕,衬得他直如雕塑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答道:“既然想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自己揭开面具?”
刚才的他是如此意乱情迷,就算她趁着这一时刻要了他的命,他都不会有一丝反抗的机会,她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揭开他的面具,可又为什么没有呢?
乐宁朦也怔住了,为什么没有?是不敢?还是不愿?还是根本就不愿承认自己的猜测?
“罢了,就当我的猜测都是多疑,我宁愿你不是谢容且。”否则的话,她会失望,甚至会绝望,如果她最信赖的那个人其实便是她上一世的仇人的话,那么这一切都算是什么?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欺骗还是利用,还是根本就是一场可笑的游戏!
而她不经意中低喃出的这一句话却是如尖锥一般,深深的刺痛了谢容且的心!
原来她宁可接受一个从未谋过面的师兄,也绝不可能接受他谢容且,这对他来说又是多么深的伤害和讽刺!
“夜深了,你就在这里休息吧!这里离涧西胡同并不远,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回去!”他说道。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明显的透着些许凄伤怅惘。
乐宁朦道了声:“好!”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准备朝屋外走去,这时,乐宁朦又问:“这里便是你的家吧?夜深了,你去哪里?”
“我哪里都可以去的,便是在这外面也可以结草席而眠,从前我经常这样,无甚关系。”
“经常这样?”乐宁朦有些吃惊,“你难道不是世家子弟么?”
便如谢容且这样的世家子弟,虽谈不上富华奢侈,那也至少是从小锦衣玉食的。
谢容且回头笑了笑:“是啊!我从前去游历过天下,还去参过军,与羌族人,鲜卑人都有打过仗,有时候一仗打下来,几天没有食粮都有可能,天寒地冻,结草为席,便是常事,我习惯了!”
他这么一说,乐宁朦顿觉心中一软,那心底有一丝心疼更有一丝暖暖的热泉涌过。
“师兄,你留下来吧!其实……军营生活我也懂……我不介意的……真的!”她说道。
她这么一说,谢容且便笑了起来,恢复了以往的那一幅戏谑和玩世不恭,他走过来,伸手人捋了捋她耳边的秀发,说道:“你不介意,我倒是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当她以迷惑不解的目光望向他时,就听他续道:“卿卿,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穿成这个样子有多美,便是世间丈夫见了,也没有谁能把持得住。”
他顿了顿,以略带沙哑的柔润的声音低声道:“不要诱惑我,否则,我也会把持不住!”
☆、第065章前世一梦
谢容且并没有睡,深夜子时,山坡上晚风微凉,他只编织了一张草席而眠,空寂廖远的山野间传来风声吟啸,几名护卫不知从何处给他弄来了一床被褥,劝他到里屋睡下,他皆推拒了去,一整晚,他都侧躺于草席之上,看着一扇门之隔躲在塌上正轻声酣睡的乐宁朦,哪怕是隔得甚远,他似乎都能看清她颤动的羽睫在细瓷一般的肌肤上所投下的剪影,她均匀的呼吸声是如此温暖而绵长,仿佛这深秋寂冷的夜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温馨和煦起来。
谢容且甚至希望这一夜永远就这样持续下去,然而时间总是流逝得飞快,仿佛没有过多久,星月隐进云层,天色忽地大亮,这黎明的前夕,沉睡中的乐宁朦却突地在梦魇中挣扎起来。
“师兄,师兄——不,你不是……你不是……”
她在梦魇中喃喃着,突地大叫了一声:“谢容且——”然后腾地一下坐起了身来,而这个时候,听闻她叫唤的谢容且早已一个箭步踏进了里屋,将她拥进了怀里。
看着因为受了惊吓而沁出满额头细密汗珠的乐宁朦,谢容且更觉心里难受。
“你梦见了什么?”他问。
乐宁朦微微的仰起了头,看到谢容且脸上半张白玉面具,忽地反问了一句:“师兄,你不会骗我吧?”
谢容且迟疑了一刻,他当然希望自己永远都不用欺骗她,可是他的身份对她来说却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对她来说便是一个可怕的噩梦,竟令她如此恐惧的叫出了声。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师兄变成了另一个人,我梦见他带领着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城破,兵败,我不是他的对手……我输了……城都王走了,我的孩子也被他带走了,我很绝望,可是我不能走,我不能走……我若走了,邺城就真的彻底完了,可是我也不想落在他们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我只有一死……哪怕我是真的不想死……”
“师傅说,死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将有形的生命化为无形的自然界之中,生死齐一,悦死恶生,师傅他骗我,那种绝望心死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一点也不好受,此生我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她喃喃自语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谢容且潋滟的星眸中已聚满了似堕的晶莹,有一滴泪水在不经意之中滑落,正好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一沁微凉,乐宁朦才好似从梦中完全清醒了过来,抬头望向谢容且。
“师兄,你怎么了?”她问。
谢容且侧过了头,暗自将心中的痛苦饮下,待再回过头来时,那双眸子里便没有了泪水与愧责,而是含着一丝戏谑的笑,说道:“没什么,你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难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