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想摘,书辞一脚踩下去,几乎用气音威胁道:“你要干嘛?”
沈怿皱着眉:“戴什么簪子,又不合适你。”
“这发簪是用来固定髻的,你拔了我就惨了!”
书辞颇费口舌地和他解释在太后面前披头散发是很失礼的,而且也没料到他会来,不然也就不戴了,然而直到酒宴结束,沈怿仍旧对她这一头金晃晃的东西不满。
“太后召见,脑袋上没点东西怎么成?这可是人家傅夫人的发簪,回头我还得还。”
出了殿门,天色已黑,毛月亮朦朦胧胧的悬在夜空。
知道这位王爷不好惹,眼见他俩在一块儿说话,四下里愣是没人敢上来打扰。反正沈怿认得路,几个太监也乐得清闲。
他抱着胳膊,“绢花发带不一样是头饰?”
“那多掉价啊。”
沈怿凉凉地瞥她一眼:“回头我给你打锭金子顶着,这就不掉价了?”
“……”
书辞刚龇牙想瞪他,还没等开口,沈怿手上动作却奇快,趁她不被,两下就把发簪取了,书辞尚未反应过来,一脑袋的青丝顷刻散在背后,她忙捂住头想去抢。
“这在宫里呢!”
“那又如何?”沈怿却负手而立,眼中满是挑衅笑意,仗着身高的优势刻意把胳膊高高扬起。
简直欺人太甚!
书辞咬牙够了半天没够着,看他垂眸挑眉,忽然心生一计,趁沈怿低头的一瞬,踮脚便吻了上去。
温软的唇瓣轻轻触碰,舌尖的湿润蜻蜓点水般地一掠,不知是因为突然还是因为意外,他措手不及地僵住了。
书辞抬手轻而易举地把他握着的发簪给夺了过来,颇为得意地退了一小步。
沈怿回过神时,低笑了一声,缓缓摇头,拇指抹了抹唇上的水渍,“美人计啊?”
她直道惭愧,用手理着青丝,将发髻绾上去:“头一次用,还有点生疏。”
沈怿帮她绑好头发,闻言笑道:“不妨事,往后可以拿我慢慢练手,我一点也不介意。”
真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书辞不由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你不介意我介意,我还……”
话未说完,她的目光从他背后窜过去,仿佛是瞧见了什么,脸色疏忽变了。
察觉到不对,沈怿皱了皱眉,心头一凛,飞快转过身。
夜里的宫墙长不见底,宫灯在墙根下罩着一层氤氲的幽光,这种地方死过太多的冤魂,一到晚上便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
“怎么?”
书辞忽然揪住他衣摆,指了指前面的月洞门,警惕道:“我刚刚好像瞧见那儿站着个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是男是女?”
“……太模糊了,我没看清。”
沈怿一向是不信鬼神的,他身上的人命有不少,自然不怕这些,当下牵了她的手过去一探究竟。
门洞内是个小轩,里面空无一人,甚至杂草丛生,在偌大的禁宫中显得格外荒芜,靠近正门的位置处有一口水井,井的四周已经用木栏围住了,没法进去。
书辞随手搭着栏杆,尚在四处张望,沈怿的目光却悠悠落在那口井上——许久无用使用,它早已干枯,周围落满了枯叶,年头的轱辘覆着一层厚厚的苔藓,在寒冬里散发出一股发霉的湿气。
“奇怪……难道是我看错了?”
他手指动了动,漫不经心地示意道:“这里有口井。”
书辞转过眼来,不以为意:“宫里有井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沈怿抬起眼皮,语气缓慢,却字字惊人:“可这口井,是淳贵妃当时溺死的那一个。”
他话音落下时正好起了一阵阴风,地上的枯叶窸窸窣窣地在石板上刮出声响,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瞬,书辞满背的鸡皮疙瘩齐齐在往上冒,忍不住问:“你娘来找你了?”
瞧她有些胆小,沈怿故意笑道:“也说不定是想来看看儿媳妇呢?”
那还是别了!
饶是听出他在开玩笑,书辞依然不自觉地害怕,忙双手合十对着井边拜了拜,嘴里念了两句惊扰了勿怪。
“莫非是你娘觉得自己死得冤枉?”她拜完后直起身,揣测道,“我记得你曾说,当年到这儿时就发现她已经死了……可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里来?”
沈怿沉思了片刻,“是有个太监领我过来的。”
“太监,哪个太监?”
“我哪里记得清楚,天下的太监都长得差不多。”
她无奈,“你那时怎么知道你娘死了?万一还有救呢?”
沈怿懒懒地望着她笑,就冲他这个表情,书辞心里已然明白了七七八八。
果不其然,后者耸耸肩开口,好似特地添油加醋了一番:“我自然朝井里看了一眼的,她那会儿头浮在上面,整个人都被水泡大了一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要有救早就扑腾了。”
不知是他形容得太贴切还是被眼下这阴森森的气氛烘托所致,书辞仿佛能亲眼见到那幅画面,立时头皮发麻。
正抱着胳膊搓了一阵,随后又蓦地感觉奇怪:“等等等等……你娘,是头朝上浮在水里的?”
他歪头:“嗯?怎样?”
书辞狐疑道:“不应该啊,如果是她自己不慎跌入井中,或是站在井边被人推下井的,那怎么也是头朝下才对。”
沈怿并未吭声,眸子里波澜不惊。
书辞皱紧眉,抬眼深深地与他对视,“如果要头朝上,除非是她自己跳井,如若不是,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