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了,连洗脸水都没端好,哐当一声洒了一地。
门外的婆子正踩进来,险些被泼了一脸。
“真是对不住!”管事的女人忙连连道歉,“没溅到你身上吧?”
婆子弹了弹衣裳,眼见没有弄湿,也松了口气。
管事的女人拿出帕子来给她擦,一面问,“怎么这么早,有什么事么?”
“上回你们不是说府上缺几个使唤丫头吗?我这边刚有个合适的,你瞅瞅成不成。”婆子往旁边让,管事的女人这才发现她身后还站了个姑娘。
她年纪约摸十六七,其实并不小了,不过很乖巧听话的样子,看上去非常顺眼。
管事夫妇瞧了都挺满意,互相颔首点头。
“行,那人就先留下吧。过几日我给你答复。”
她说完,伸手去把那姑娘拉到自己跟前,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抬起头来,恬静的脸上神色淡淡的,“我姓温。”
*
由于昨晚上熬了夜,书辞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走到小花厅时正看见沈怿从一个侍女呈来的托盘里取出一串药囊。
定睛一瞧,那绣工竟有几分眼熟。
“这东西你居然还留着?”书辞稀奇地走上前,一旁的侍女立刻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沈怿扬了扬眉,把药囊递给她看。
“特地找了京城最有名的绣娘补好的,保证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犹记得上次在夜市里,肃亲王一脸急切地捧出一堆布片的尸体忙着证明自己,想不到此刻这堆尸体已经俨然“死而复生”了。
书辞凑在鼻下闻了闻,药香依旧,“奇怪,它怎么会坏呢?……你在哪儿弄丢的?”
沈怿也没多考虑就回答:“避暑山庄路上的那个小镇上。”
“小镇?”她忽然皱起眉,像是想起什么来。
半年前自己随行伴驾狩猎,在闹山匪时,沈怿是以无名的身份出现保护她的,还因此受伤中了毒,以至于后来他到了镇上毒也还没解。
那会儿,大夫正叫自己给他脱衣服,在脱的过程中,某人似乎有奇怪的举动……比如说,莫名要她去倒水之类的……
在沈怿意识到她或许已经发现了什么,正打算转身时,书辞拖着尾音的一个哦就出了口。
她手指一伸,指着他。
“我说呢,你当时怎么突然让我去倒什么茶水。”她咬牙,“就是那时候把我给你的药囊扔了的是吧?”
沈怿将她的手指弯下去,慢吞吞地解释:“事出有因。”
“什么事出有因,你这就叫做贼心虚,为了瞒着我,连送你的东西都扔了……大半夜跑到楼下举个灯晃悠。”书辞瞪他,“你当时其实就是在找吧?”
想不到这丫头脑子转得还真快。
沈怿哭笑不得:“诶,不能这么讲啊,我还为你受了伤的。”
“你倘若不瞒着我,哪里来的这些事……”
“这不是怕吓到你么?那会儿是真的伤得重,我现在夜里腰都还疼着。”
眼见他又准备搬出苦肉计,书辞当下抿起唇要说话,在不远处住着的刘大爷却推门出来了。
抬头一见这情况,立马抚掌坏笑:“哟呵,小两口吵架啦?”
书辞不大高兴地瞥了沈怿一眼,小声道:“谁跟他是小两口……”不经意发现他背着个包袱,又开口问:“大伯,你要走了?”
“原本是不太想走的。”这儿有吃有喝有住还有人服侍,住一百年都愿意啊,刘晟惋惜道,“不过嘛,我京城里的死对头不少,还是回山里自在。”
她语气里难掩失落:“你从前不是锦衣卫吗?怎么还有死对头?”
“就是锦衣卫死对头才多……”他啧啧两声,“虽然时隔那么久,物是人非,可也难免有记仇的。我得惜命啊。”
看得出书辞惦记他,沈怿开口挽留:“在王府里多住几日也没关系,这里没人敢动你。”
“多谢小王爷款待,不过还是算了。”刘晟紧了紧肩头的行囊,一面走一面说道,“一开始留下来是怀疑那姓肖的身份有鬼,既然现在已经查明,那我也不必再住下去了。”
一路送他到门口,书辞略有些不舍:“大伯,平时得闲了就过来坐一坐吧。”
“行。”他满口答应。
“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人来寻我,我还是在老地方住着的。”刘晟走了两步回头,又多叮嘱了两句,“你们也要多加小心,不管他是谁,都不是个善茬,别掉以轻心。”
“好。”书辞点点头。
京城的早市弥漫着人间烟火的味道,刘大爷背着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冬雪未消的街上,身影有几分单薄与没落。
许是这些天听了不少从前的往事,对于带着一辈人记忆的他,最后却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书辞免不了心生感慨。
可话说回来,如果肖云和不是他口中的这个裴尧希,那密室里的美人图又会是谁的呢?满屋子的面具又是做什么用的?他找寻青铜麟究竟意欲何为?
千头万绪理不清,书辞只能心事重重地对着长街叹口。
“姑、姑娘……”就在她发呆的同时,台阶下不知何时立了个清秀的小道士,明知故问地开口,“这儿……是肃亲王府么?”
她手指一伸,示意头顶的匾额,“你不识字?”
后者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才发现原来王府是会有匾额的,“是就好,是就好……那您知道肃亲王眼下在府上吗?”
这位爷正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