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边的人仍旧断断续续的哭,宣离却敏锐的察觉到又有人来了,来人的步子走的很慢,离得很远就停下了,宣离从思索中回过身来,指使金莲点了点头和来人打招呼。
拂羽站在远处没有靠近,一是顾忌着宣离的灵力,二是他已经许久没见过云依,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立场和他说话了。
金莲的突然颤动惊醒了哭泣的人,那人怔怔的看了片刻,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去,然后便看见了站在远处的拂羽。
拂羽依旧是最常穿的装束,淡青色的袍子,宽大的广袖,马尾上带了玉冠,束的越发精致灵气,幽深的瞳孔看过来时,云依竟像很久没见过一般,愣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而后他从池边站起来,背对着拂羽抹去一脸的泪,整理好散乱的衣襟,才转过身和人打招呼,拂羽站在原地朝他点了点头,并未有上前的意思。
今日的赤金台好生热闹,司命站在云端,看戏一般悄mī_mī的瞅着。
“拂羽殿下,别来无恙。”云依的眼角还带着潋滟的水光,客气又清冷的说。
拂羽远远朝人行了一礼,道:“云依殿下,别来无恙。”
云依听完笑了一下,边笑边缓慢的往拂羽这边来,他的眼角始终勾着一弯,看着有些不怀好意。
确实,天界太子称呼另一位没有位份的人为殿下,听着的确有些奇怪,毕竟曾经三千年,云依也没称过拂羽几声殿下,天界的人,生来便有一种上位者的优越感,是看不起这些外族的。
司命站在云上安静看着,见距离越来越近,心想这两人不会要打架吧?
然而云依在他三步外站定了,眉眼突然柔和下来,他唇角轻启,说:“恭喜你,愿望成真了。”
拂羽不明白他这话从何而来,只是心跳陡然错乱了一拍,“什么意思?”
一股不好的预感猛地涌上心头,司命急匆匆的往云下去,云依却已经将话说了出去:“你不是已经喜欢帝君喜欢了两千多年了吗?怎么,如今愿望成真了,不该恭喜吗?”
“两千......年?”
司命携着厉风停在人前,广袖一拂站在拂羽身侧,隐隐有些庇护的意思“殿下,拂羽殿下和帝君在一起都四万多年了,您可真是孤陋寡闻了。”
云依看了司命一眼,眼尾的笑意越发深了些,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云依很快便走了,司命也没久留,紧跟着云依下了百重天,留下的拂羽就不怎么好受了,云依那句话明显是有深意的,两千年,哪里来的两千年?虽然那次被妖族人带走之后,确实听闻别人说起自己喜欢宣离,但并未给出具体的时限,云依又是如何那样笃定的?
他远远看着宣离,宣离亦也在一片茫茫中试图捕捉他的方位,他想说你别听他瞎说,然而终究什么都做不出来,只能陪着远处的人一同静默。
站在岸上的拂羽突然叹了口气,他很少叹气,除非出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才有心无力的叹些气纾解压抑,他是个及有耐心也极能受得住压力的人,可是如今,事情并未到不可缓解的地步,怎就开始叹气了呢?
“我们是不是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啊,为什么大家看我,眼神总是很奇怪,好似我是什么怪物似的。”远处的人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没笑,听得宣离心惊肉跳的。
他茫然的盯着眼前,轻声开口:“不是的,你不是怪物。”
耳边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静到宣离以为拂羽已经走了。
“阿陵,我好想你。”又长又轻的一声,所有压抑的情感都融在这一声想你里。
从前我在人间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你,如今你在赤金台日复一日的等我,就不能停下来过几天安生日子吗?
“明日我就要走了,跟着武神去东界攻打妖族,听天君说,从前都是你带兵去,这次你不在了,我就主动去了,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你给我的东西我吸收的挺好的,也......”他突然停下了,一时连风声都听不见了,“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回来就来看你,好吗?”
伫立在湖心的金莲一动不动,终于在许久之后淡淡的摇晃了一下。
悬在心口的气突然落下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吗,反正人又不会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自己,怕什么呢?
大约是分离的太久,已经形成了惯x_ing反应,一旦要离开,就生怕回不来。
“那我走了,等我回来。”拂羽在虚空里伸出手,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转身离去。
然而这一等,就又是三个多月。
司命追上云依,眉眼间的狠厉见所未见,他攥着云依的手腕,用力将人扯在了原地,“你想做什么?”
云依看他,表情三分戏弄七分讥诮,和他生来平和安静的眉眼十分不搭:“我做什么了?”
“你刚刚想和拂羽说什么?殿下,这不仅仅只是个人的恩怨,天界,龙族,一旦捅破了,你想过后果吗?凤陵从第一天就说过,天界所有人不允许提起一个字,都忘了吗?嗯?”
云依脸上的笑变得嘲讽,他看着司命:“星君这是何意?我何曾提过半个你说的那些,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星君如此气急,可真是......”他的眼神像是一支猝了毒的钩子,刺的司命简直想动手。
“你该不会喜欢他吧?”这话轻飘飘的,听在人耳朵里却比惊雷还要响。
司命恨铁不成钢,恨不能直接给眼前人一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