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谁也不知道对方眼里的晶莹,究竟是因为什么。
一曲结束,男生低头行了个礼,眼光扫到台下,邀请大家上来献唱。人们纷纷摆手,谁也不愿意抛头露面,随着人群的推移,荆复洲原本就高大的身材变得格外惹眼。台上的男生眼睛一亮,伸手做邀请的姿势,对着麦克风喊道:“这位先生,您愿意上来献唱一曲吗?”
荆复洲这才晃神,抬眼看向说话的人。他不笑的时候眼神阴戾,这阴戾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这么直接望过去,好像面对的是几世仇人。安愿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荆复洲这才缓和了目光,台上的男生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重复道:“您愿意吗?”
以荆复洲的性格,断然是不会上去的。安愿笑着替他摆了摆手,转身拉着他欲走。胳膊被轻轻扯住,她愣愣的回头,看到荆复洲深吸口气,放开她往台上走去。
他低声跟男孩交流了什么,男孩露出为难的表情,他笑了笑,摇摇头,似乎在说没关系。麦克风握紧在手里,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安愿身上,这个夜里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温柔,温柔从他的眼角倾泻出来,让安愿心悸。
“没有伴奏,我就清唱了。一生何求。”
安愿仰着头,定定的看他。
“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寻遍了却偏失去,为盼却在手……”荆复洲唱歌的声音很低,仿佛是从胸腔深处嗡鸣而出,那嗓音并不清澈,带着常年被烟酒浸淫的沙哑。
“我得到没有,没法解释得失错漏。刚刚听到望到便更改,不知哪里追究……”
“一生何求,未判决放弃与拥有。耗尽我这一生,触不到已跑开。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未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安愿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荆复洲唱这首歌的原因。那个莫名其妙的夜晚,她喝的酩酊大醉,站在马桶上拉着他的手,句句含糊,却又句句唱的他心动。异国他乡,她唱软糯的粤语,他忽然觉得,自己是该寻找一处皈依。
荆复洲把麦克风还回去,走下台朝着安愿过来。随着他的接近,有女孩将羡慕的目光投到安愿这里。好像很多人都觉得安愿是幸运的,荆复洲看起来高大帅气,最重要的是,他似乎爱极了她。
就像兰晓也曾经说过,安愿,你真的很幸运。
“回去吗?”荆复洲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快要十点了。”
他的声音末尾被忽然的欢呼淹没,安愿转过头,看见广场上空的烟花。陵川是小城市,烟花爆竹还没有被全面禁止,她向往的看着夜空,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附近的高台上去。
荆复洲目光追随着她,没有上去,从这个角度看,她离他很遥远。烟花短暂而绚丽,不出几分钟便消失殆尽,安愿像是终于满足,回身看他:“回去吧。”
她站在高台上,弯了腿打算跳下来,可是荆复洲却挡住了她的路,他仰视着她,张开双臂,如同每一个在热恋中宠溺着女朋友的温柔的男人,他说:“安愿,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安愿愣了愣,风把她的头发扬起,她脸上的表情很淡,可以说是冷清。荆复洲在笑,嘴角弧度不大,因为她的沉默,他的笑容变得愈发难以维持。
心里叹息一声,安愿忽然觉得不忍,给他一丝甜头又如何呢。
她向前一步,在他略带忐忑的目光中,柔软的弯下腰,扑进他的怀里。
“阿檀,我们回家吧。”
这个晚上的气氛很好,不管是广场上的歌还是烟花,都让荆复洲心生柔软。拥着安愿的身体,他将自己的动作放轻,于是怀里的人得了空隙,仰着头发出一声喘息。
他复又欺近,安愿猝不及防,喉咙里溢出一声吟叹,又万分懊恼的捂住自己的嘴,在他深重的撞击下含羞带怯的瞪他。
十点半进入家门,如今已经快要到凌晨。他们挤在客厅的沙发里,借着黑暗纵容yù_wàng。结束时他咬了咬安愿的耳垂,两人身上都带着一层汗:“我抱你去洗个澡再睡吧。”
安愿趴在他胸口,听到这话伸手在他身上推了一把:“你在一楼洗,我回楼上去。”
他当然不肯,手握住她的腰,靠近了贴上她的唇,边啄吻着她边哑声问:“一起洗,嗯?”
“我可不信你真的只是洗澡。”安愿说完笑了笑,脑袋向后想躲开他的吻,冷不防的被他按住肩膀,在纹身的位置狠狠啃咬了一番。安愿皱眉,手下用了重力,荆复洲吃痛,沉下声音:“敢打我?”
他这声还算阴冷,本打算吓唬她一下。谁知安愿根本不怕,手指在刚刚那处自己打过的皮肤上又狠狠拧了一把:“那又怎么样?”
黑暗里只能隐约看见人的大致轮廓,可她歪着脑袋的样子他却可以想象。想逮住她再好好教训一番,怀里的人却忽然翻了个身,捞起他的衬衫就往楼上跑:“你洗干净再上来啊,我回房间洗澡去,不许跟过来!”
楼梯转角,他只看得见自己的衬衫衣角,她雪白的两条腿在下面若隐若现。荆复洲笑的无奈,起身打开客厅的灯,往浴室走去。
安愿回了房间,身上不只有汗,还有他留下的东西,只觉得一刻也不能忍的便往浴室里跑。站在水流下,她转了转头,看见小板凳还好好的放在墙边。心猛地一跳,连同四肢都僵硬起来,板凳不该在这个位置的,这么多天荆复洲在这个浴室进进出出,会不会发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