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玉回头,但见斐然抱臂而立,脸上挂着幽深莫测的笑意。
祭玉报之一笑,然后淡淡道:“哪里哪里,为国效力,自是不辞辛劳。”
斐然拱手,同样面上浮起悠悠地笑意,“祭大人真是好胸怀,若斐某如此,怕是直接祸殃众人了。”
祭玉眯眼,然后妩媚一笑,“斐大人倒是与我想到了一处。”
祭玉内心暗咒,她真的很想破口大骂。
“既如此……”他语气顿了顿,然后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伸手便掏出袖口中的折子,然后放在祭玉怀中,“那便也少不了斐某这一份,还望祭大人操劳些许,斐某先行回府用膳了。”
祭玉双眼一眯,目光森然,正准备对斐然一阵冷嘲热讽,却见他转身。
身后的石砖上挣扎出一芽碧色,斐然低下身子,莹白的手指拂过那碧色,然后声音有些低沉,“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了……”
祭玉一愣,茫然了片刻后才看向他,“你是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斐然便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丢开了祭玉,朗声道:“祭大人慢慢忙,在下先告退了。”
祭玉嘴角一抽,然后踏过石砖上的青草,悠然进了璃清殿。
重叠的奏折间,一身清华的男子正眉头紧锁,黝黑的瞳中显而易见地呈现了三个大字:不耐烦!
听到脚步声,云帝旿抬首,还未来得及欣喜,目光落在她手上时,嘴角的笑意便生生凝固。
“下次来璃清殿能不能带些别的东西?”云帝旿放下手中的折子,迅速慵懒地靠在梨花椅上。
“下了早朝不看完奏折,陛下还打算做些什么事?”祭玉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一边,然后双手轻揉他两鬓处,“此次接见纳言逸便在承弈别苑吧,陛下亲自前去。”
“为何?”他目光缓和,靠在她的身上。
“此事斐大人较为熟悉,承弈别苑一事还需他前去。”
“你们这几个人都在私下搞什么小动作?”云帝旿眉一挑,长长叹息。
“纳言逸一人比较棘手,所以对于非常之人只能用非常手段了。”她垂眸低笑,没有再过作答。
云帝旿也没有再过问,看着面前繁杂的奏折,他面容上多了一丝惆怅,“你到偏殿的书架上找一个装有墨锭的盒子,过来磨墨。”
他转身,手捏着她的鼻子,恶狠狠道:“给朕了这么多折子,自是不能放过你。”
祭玉有些哭笑不得,她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还真是睚眦必报。”
她低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偏殿处放置了几个大书架,闲暇之时,云帝旿会让林子业取几本书册放松片刻,其中不乏云帝旿手录的史册。
祭玉一眼望去,手指轻点着木架,喃喃自语道:“墨锭……墨锭……”
白皙的手指划过古老的木架,几本书册间夹着一长盒,祭玉手指一顿,然后取过盒子。
衣袖划过,猛然间挂在了木架上的叉枝中,她随手一拽,却扯下几本书册,伴随着一个方盒。
啪!
盒子跌落,而里面装着的东西已四溅开来。
祭玉看着那碎裂的东西,只觉得胸口一阵抽疼,她愣了半秒,然后低下身子。
那是一块帝王绿翡翠玉佩,颜色正而浓,雕着蟠龙,高贵冷艳。
她面色一白,浓密的睫毛上挂了一丝雾气,眼底是少有的慌乱。
云帝旿闻声赶来,便见祭玉蹲坐在地,斜阳入户,恍惚中添了一丝悲伤的气息。待看到她手中的东西时,他微微一愣,然后上前握住她的手,紧张地看着她,问道:“可有受伤?”
祭玉摇头,然后双手捧着那碎成几瓣的玉佩,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蹙眉道:“碎了……”
云帝旿叹了口气,然后将她扶起,整理好了书册,淡淡道:“你没事就好了。”
“这个玉佩不重要吗?”祭玉仰头问他,眼中依旧平静无波。
云帝旿带她回到了正殿,坐在榻上,拿过祭玉手中碎裂的玉佩,笑了笑,“其实这个玉佩也不能算是我的,许久不曾想起,原来是在那个地方放着。”
“不是你的?”
“对啊。”云帝旿颔首,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慢慢回想道:“说起来,这个玉佩还有些故事。”
“在我九岁那年,我的父皇曾带着我和皇兄去南方一国参加了一个祭祀礼,我幼时实在觉得无趣,然后就私自跑到山里,却不想碰见了一只猛虎,那时我根本无还手之力。不过后来出现了一个携白虎的小女孩儿,袭击我的那只老虎好像很怕那白虎,女孩儿离开前便留下这个玉佩,说是带上它便不会有猛兽靠近。”
“那还是一块很重要的玉佩。”祭玉叹息,有些惋惜地看着云帝旿手中的玉佩,眼中的情绪不明。
“时隔多年,如今想想,也觉得分外有趣。”云帝旿颔首,低笑了几声。
看着他眉眼间的无奈,祭玉默然。云帝旿对于这块玉佩,还是很在意的,即使不说,她也能感觉得到。
祭玉坐起身子,一手覆在他的眼睛上,一手扣住那块玉佩。玉佩低鸣,然后浮至空中,在一片碧色萦绕中缓缓合在一起,然后落入云帝旿手中。
她放下手,云帝旿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玉佩,有些惊讶。
“今日怕是不能磨墨了,这块玉佩就当做偿还了。”她起身,拂了拂衣袖便转身离去。
“那我让人送你……”
“不必了。”云帝旿话音未落,祭玉便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