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有与无的界限,是鲲鹏的轮廓所在。无形无色的人被水滴沾染,露出了一点点形状。
貔貅望着那两滴暴露对手所在的小水珠,毫无预兆开启智障儿童欢乐多模式,朝着水珠又哈了一口气。那水珠变大了三分,里头潜藏的七彩光华也越发璀璨。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气息轻浅的叹息,一双浅棕色如琥珀的双眸骤然出现在他眼前。无色之人终于显性,目光冷冷地望着他。貔貅一惊,下意识后退,奈何头上的角被人逮住,任他怎么挣扎都是一副纹丝不动的糟心情况。
貔貅硬着头皮与鲲鹏对视,脑内无声尖叫要冲破天灵盖:啊啊啊我没他有力没他快,看来是保不住我家漂亮的小饭碗了!早知道就不抢他来给我产珍珠,我完全可以抢个会游泳的丑八怪让他天天去深海给我捡鲛人哭出来的珍珠……不不不要抢抢一对丑八怪,母的扣住当人质,公的去给我当免费劳工……
只会在陆上生活根本不会下水的貔貅内心郁卒,恨不得敲死头脑蠢笨的自己。
他又怂又怕地跟明显可以秒杀自己的人对视,意外地发现那人眼神虽然冷漠,双眼的轮廓却是自然的。既没有算计地眯起来,也没有凶狠地皱眉用上眼睑的皮r_ou_把眼珠挡住。那双丝毫算不上温柔多情的眉眼坦荡而淡漠,霸道地占据貔貅的大半视线,却给人以莫名的安心感。
眼前这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宽厚的长者。他可以一整天都懒懒坐在树下晒太阳,四大皆空无欲无求,偶尔斥一句远处追j-i撵狗的闹腾后辈。
貔貅贼眉鼠眼瞄个不停,从对方的温和的眉眼到挺而翘的鼻,再到薄而颜色浅淡的双唇。他不仅不怕了,还生出了一点奇异的好感。
鲲鹏不愿意被这么猥琐地盯,右手一抖从宽袍长袖中掏出一根绳索。趁着貔貅傻不愣登发呆的功夫,他不费吹灰之力把貔貅的四个爪子交叉绑在一起。他懒得抓着这个一只搅事j-i,ng,手一松把他丢到地上让他自由落地卧成了一只待宰羔羊。
先前生出的好感顿时灰飞烟灭。
貔貅窝在地上翻滚不停企图挣脱绳索,几乎要把地面上的枯草都蹭地连根而起,n_ai白色的软毛沾满枯叶,好似一只流浪野狮子。
他是只浑身覆盖n_ai白色卷毛的四脚兽,外形酷似狮子。s-hi润的r_ou_色圆鼻子、脖子处略显蓬松浓密伸展到背部的鬃毛、足上柔软的r_ou_垫以及尖锐的爪子无不是狮子的长相。只是头上的尖锐独角,长满蓬松卷毛的短尾巴,以及浑身覆盖的两寸长白色微卷毛发让他和普通的狮子迥然不同。
两尺高的矮小白狮子折腾了一会儿就丧成了一只死兽,瘫在地上肚皮一鼓一鼓地装死。
恰逢廌带着鲛人回来。貔貅瞥一眼高高兴兴跑向自己——略过自己——奔向鲲鹏的小太子,一声“小心坏人,不要过来”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小太子亲亲热热的“祖上”堵了回去。他眼瞧着小太子躲到了鲲鹏身后警惕地盯着自己,一颗英雄救美怜香惜玉的心碎成了一瓣两瓣三四瓣。他无语凝噎,别过脑袋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廌躲得比小太子还要靠后点,他指指地上的貔貅请示道:“祖上要如何处置他?”
貔貅一下子从霸气护家的一家之主沦落成家破人散的砧上鱼r_ou_,失去信仰摊成一团,委屈地几乎要背过气去。
第5章 小兽
鲲鹏闻言,垂眸打量了一番地上脏兮兮的小兽,用波澜不惊的平稳语调道:“廌,你上前去去掰断他头上的独角。”
廌原本躲在鲛人的身后,闻言整只羊都开始发抖。他内心深处被暴徒掰断独角夺走家园的恐惧根深蒂固。哪怕现在貔貅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哪怕他找来被尊为“兽祖”的鲲鹏撑腰,他也不敢动貔貅分毫。
廌:……我只是一只想夺回狱法山的脆弱小山羊,为什么要叫我去斗恶魔?!
怂哒哒的廌佯装老好人:“祖上,我并不记恨貔貅,也不想要他的角。他还小,还不到一百岁,只是一个小宝宝而已……”
鲲鹏在他讲到一半的时候就不耐烦听他碎碎念了,他俯下身去捞过了貔貅的脑袋,在白狮子惊惧的目光中干脆利落掰断了他头上的角。角这玩意没有痛觉,并且可再生,断角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害。
但是这么做打击人自尊心啊!对当事人来说惨痛程度与秃头不相上下。貔貅“嗷呜”一声把自己蜷成一团,脑袋“咻”一下缩到了四肢下边抖个不停,宛若一团受惊的白棉花。
廌受的惊吓更大一点,尖叫一声跑出半里地。
鲲鹏没有理这怂货,转而把目光投向灰头土脸头发上还在滴墨汁的鲛人。
小太子一秒意会,挺了挺小胸脯以最快的速度表态:“我不需要把他浸墨汁。”他迎着貔貅从后腿缝缝里投来的目光,颇有些不情愿地说:“方才祖上来时,他误以为仇家来寻,第一反应是护着我进湖底躲藏……我领了他这份恩惠。”
小太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不愿他因我受辱,只想快点回家。”他看鲲鹏没出言反对,便舒了一口气走到貔貅身边蹲下身去。他出气一般揪了揪貔貅尾巴上的小卷毛,仗着现在有所依仗向他讨个承诺:“你答应以后不要来抓鲛人,你我之间就此两清如何?”
貔貅头上顶着一根断角,等同于破相。他又气又怕脸也不要露,胸脯起伏着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鲲鹏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