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再也掩饰不住惊惶,语音颤抖地说,“贵主生了双胞皇子,可是……可是其中一位已经夭折了。”
申屠铖直挺挺地站了好一会儿,脸色苍白,他不说话,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比起刚才的喧嚣吵闹,整座宫苑像是在滚开的热锅上淋了一盆冷水,顿时陷入令人心慌的安静,甚至连新生的婴儿也没发出啼哭。申屠铖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疲倦几乎瞬间涌上了他的眉梢眼角,斓丹觉得他好像连肩膀都微微垂下去,他慢慢向内殿走,没了平日的神采飞扬,筋疲力尽般的沉重,“朕去看看他们母子。”
紫黛还跪在那里不敢起身,但是仍旧问了句:“夭亡的皇子怎么办?”
申屠铖厌倦地挥了挥手,“朕也不想看了,你们带走,依例处置吧。”
紫黛暗自松了口气,深深呼吸了一下才应道:“是。”
申屠铖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门口有限的视野里,宫女稳婆们陆续退出来,都是一脸的汗水眼泪,头发潮乎乎地贴在脑门上,她们也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斓丹和紫孚退开了一些,为她们让路,她们累得也顾不上礼数,两眼发直拖着步子越过她们,走出院门去了。
人都散去,才有一个嬷嬷带着两个坤仪宫的宫女抱着一个襁褓出来,她们到底是斓凰手下的人,即便在如此境况中,还是勉强向斓丹和紫孚点头施礼。斓丹知道,嬷嬷怀里那个小小的尸体,就是刚刚死去的婴儿,嬷嬷抱着他,急急出去掩埋。
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心里,冰得腿几乎站不住,斓丹就近瘫坐在坤仪宫半人高的台基上。那么小的孩子,降生可能都不足二三天,就死于大人的残忍阴谋。不知道申屠锐用什么方法把他带进宫里,可能用她知道的那条密道,又可能用她不知道的什么密道,送进内殿。可斓凰却真的生了个男孩,这个生于微贱的孩子便没有存在的意义了,甚至更可能成为一个祸害。不知道是谁下的手?紫黛紫鸢?或者斓凰亲自动手?这个小小的生命就这般轻易的殒灭了,没人打算冒险把他再送出宫去,这就是申屠锐说的,没用的就只能去死。
一个小太监从院外跑进来,在紫孚耳边嘀咕了两句,紫孚点点头。
“既然贵主已经平安生产,我们也不必在此守候了,大概贵主也累了,我们明天再来请安看小皇子吧。”紫孚对她冷淡地说,“王爷也派人来叫咱们早些过去安歇呢。”
斓丹撑着膝盖,费力地站起来,她旁观这场阴谋都累成这样,不知道这些亲历者是怎么若无其事地挺过来的?她的确是个局外人,申屠锐来叫她们,也只跟紫孚说。
紫孚嘲讽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满是对她无用表现的嗤笑,“用扶你么?”她居高临下地问,她的两个宫女也只含笑不动,没有真心来帮助斓丹的意思。
“不用。”斓丹也回以冷淡笑容,她很厌倦,很痛恨,这些敲骨吸髓的凶狠人们。她们满脸是得胜的傲慢,她却不觉得佩服,相反,她觉得她们很脏,从头到脚流着血污。她虽然早已“死于”她们的谋算,也深感自己远远不及满是无力,可看着刚才被抱出去丢弃的幼小尸体,她就决定,即便死去,也不想变成她们那样的人!因为她不想做那样残忍的事!
太慈宫的一处厢房收拾出来给燕王府的女眷下榻,和太后居住的偏殿不同,这里灯火通明,简直像太慈宫里的一个火堆,其他地方都青灯小蜡,唯独这里四处明灯,晃得斓丹有些睁不开眼睛。
伺候的人也多,斓丹一路走进安排给她的卧房,每隔两步就站着一个宫女。这阵势……她一恍惚,突然心如这里的火光一般明镜通透,这也是申屠铖的戒备之举。他虽然未必怀疑到申屠锐身上,但紫孚和她的贴身侍婢都是从坤仪宫出来的,如果斓凰真有什么偷龙转凤的勾当,把孩子带出去的人,当然是她们最合适。这也是斓凰为什么非要把紫孚塞进燕王府,申屠锐对此也百般忍耐的原因,不仅仅是把紫孚安排到宫外方便行事,更是预见了今天的局面,远远安下一招。
紫孚和她两个宫女被安排在她的隔壁,守在她们门口廊下的宫女太监,比她这里还要多。
申屠锐并没在这个厢房安歇,也对,他若也受困于此,在申屠铖安插的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进行他的那些计划?
幸好斓凰生了儿子,不然想把掉包的女儿送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斓丹把自己房里的灯灭了两盏,太亮了,别说睡觉,就是待在这里都烤得脸发干。两个宫女捧着替换的衣服簪环叩门进来,并招呼四个太监抬了浴桶和热水,斓丹本想叫他们不必麻烦,今天她太累了,只想随便盥洗一下就睡,正要开口,只见捧着簪环的宫女冲她用力使了个眼色。
斓丹一滞,把话又咽了回去。
各房陆续都熄了灯,虽然檐廊上的灯还那么亮,总算没有再照得人发烦。守夜的宫女隐约低语几句,似乎也不像刚才那么如临大敌。
已是深夜,宫阙间除了报时的梆子响,再无其他动静。
一阵凌厉的咒骂声从太慈殿那儿传出来,静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很快就惊动了众人,各房暗下去的灯又重新亮起来。
斓丹开门出来,正巧紫孚她们也走出来观望,在院子里再听,很清楚听见骂人的是斓橙。
“这是怎么了?”紫孚的宫女问打探消息跑回来的小太监。
“可不得了。”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