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四处摸索着自己放在岸边的长靴,他摸到了一只,拿回时,却不慎把另一只碰倒在湖里。庄意映瞧着那不知多久没洗刷过的鞋子缓缓沉入湖里,无语凝噎。
癫邪兄摸索了许久,也没找到另外一只,他锲而不舍的膝行在地,几乎已绕着这湖爬了一周圈了。
你就不能把碍眼的面具摘下来?取到鞋再戴上不行么?癫邪兄不仅疯癫,还傻的可以。
山鬼姑娘小心翼翼道:“公子,你的眼睛是不是有疾……”
癫邪兄闻言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灰,讶道:“姑娘,你竟没走么?”他笑道:“让姑娘见笑了,我这双眼,的确还不比不上一个陈列摆设,没用的很。”
山鬼姑娘从树后冒出个头,好奇道:“所以公子才戴了面具吗?”
癫邪兄摸摸脸上的面具道:“唔,这倒也不是,就是戴着好玩儿罢了。”
山鬼姑娘以木代腿,走了出来,伸出藤蔓,将掉进湖里的鞋捞了出来。
庄意映如释重负,一只臭鞋在自己的魂魄里,搁谁也接受不了……
山鬼姑娘把鞋递给他道:“公子,你的鞋。”
癫邪兄接过鞋,单腿跳着把这另外一只鞋套上,鞋上的水珠儿甩了山鬼姑娘一身,庄意映都觉得看不下去了,山鬼姑娘却浑不在意,她道:“公子寻到鞋就早些回家吧,莫叫家里等急了。”
癫邪兄摇摇头道:“天地孑然,四海为家。姑娘是这山中猎户家的女儿?我觉得这山不错,蛮有意思,要在这儿待上几天。姑娘才是要早些回家,家人牵挂着呢。”
山鬼姑娘黯然道:“我也是一个人……”
癫邪兄忙弯腰致歉:“在下孟浪了。”
山鬼姑娘摆摆手,又想起他看不见,正欲开口,却见他侧头,从怀里抄出折扇,把她护在身后,低声道:“姑娘小心,有野兽。”
折扇上寒光闪过,血气凛然,想必也是把喂了不少活人的凶器。
山鬼姑娘拉住他的衣袖道:“公子莫慌,这是我养的走兽,见我多时未回,来寻我了。”
山鬼姑娘唤道:“小豹阿狸,我在这里。”
赤豹矫健的跃到她脚边,亲昵的蹭蹭她的腿。文狸却走的慢吞吞懒洋洋的,她的腿伸得直,腹部隆起,见她小心护着肚子的模样,应是只怀孕的母文狸。
庄意映瞧着她身上的花纹,与小狸身上的如出一辙,想来她就是小狸的母亲吧。
赤豹张口,山鬼姑娘忙捂住他的嘴,摇摇头,指了指那癫邪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赤豹毛绒绒的脸上尽是促狭的笑意,他挤了挤眼,一脸“我懂得”。
山鬼姑娘红了脸,轻拍赤豹的背,她的赤豹什么都好,就是没个正经儿。
癫邪兄惊讶道:“姑娘竟养了一只豹子、一只长狸?!”
山鬼姑娘讷讷道:“对呀,怎么了吗?”她有点心慌,她不知凡人的女子应是如何的形容。这么多年来,这人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凡人,看起来是个善良的好人,她有心与他亲近,她试探着道:“养这些,很奇怪吗?”
癫邪兄道:“不奇怪不奇怪。是我太一惊一乍了。在下目光短狭,见过的只是些养在深闺的小姐。此处山清水秀,姑娘生在这里,当与那些木呆呆的小姐们不同。”
庄意映嗤笑,油嘴滑舌!
山鬼姑娘高兴道:“是这样啊。”
他伸出手欲摸摸这两只走兽,他堪堪摸到赤豹的毛时,赤豹一脸嫌弃的跳开。山鬼姑娘瞪了他一眼,做口型道:“过来。”
赤豹一脸宁死不屈,他才不会让凡人碰到他高贵的皮毛!
山鬼姑娘扯住赤豹的尾巴,把他拖过来,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抓痕。她轻扶着癫邪兄的手放在赤豹的背上道:“摸这边。”
癫邪兄道:“这豹子的皮毛顺的很,姑娘将它养的真好。”
赤豹惨叫一声,有个肮脏的凡人碰到他了!山鬼姑娘忙道:“公子听,小豹见公子夸他,都高兴的叫出声了。”她见癫邪兄的下颐一动,猜想他应是笑了,便接着道:“小豹很喜欢公子呢,公子多摸摸他吧。”语罢,她恳求的望着赤豹。
罢了罢了!赤豹一脸英勇就义,凑近那人,舔了舔他的手。
文狸轻蔑的瞄了一眼赤豹,没骨气!她转身在远处趴下,抖抖耳朵,惬意的晒太阳。
赤豹被她这一眼气的吹胡子瞪眼,他这是为了谁啊?若不是他顶在风口浪尖,现在她肯定连带着一起遭殃!看她怀着孕,处处让着她,现在竟蹬鼻子上脸来了!
他刚想理论几句,山鬼姑娘警告的一瞥,他悻悻的低下头。母的都是大麻烦!
癫邪兄道:“今日真是多谢姑娘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山鬼姑娘道:“名字吗?我没有名字啊,他们都叫我山……”她急急刹住口,笑盈盈道:“我没有名字,要不公子给我取一个吧?”
癫邪兄笑道:“这可不妥,姑娘与我素昧平生,择名取字这事可不方便。”
山鬼姑娘道:“没关系,我没那么多讲究的。”她想了想,凡人的确蛮重视礼数的,不过她真的很想要一个名字,她小心道:“公子若真的觉得为难,那便为我取个小名吧。”
癫邪兄思忖道:“也好,小名倒是无妨。这骊山山脉盛产空青。新水鹿游原,云物空青间。姑娘,空青这个名字你可还喜欢?”
山鬼姑娘将“空青”二字在嘴里来回品咂一番道:“空青空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