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远眺。
她从这里别国出嫁,甲士开路,玉麟相送,浩浩汤汤的楚江送别游子的母亲,在她身后依依不舍。萧沉渊也曾亲口许诺要送她归国。只是,她从未想到有一日会以这种方式回来,带着秦国的数十万大军,横渡楚江,剑指楚京。
萧沉渊从后面走近,双手环抱住她,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易雪歌垂下眼,没去看他,只是轻轻的道,“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能够评价此事对错的,只有天下的百姓和后世的那些人。”他紧紧的抱住易雪歌,犹如抱住自己的肋骨,镶回体内,轻声细语,“能够评价我对错的,只有你。”
“可是,哪怕我觉得你做错了,你也不会停手不是吗?”易雪歌淡淡一笑,情绪难辨。
萧沉渊沉默片刻,低头吻了吻她的面颊,江风吹过拂起那缕缕乌发,唇上触到的肌肤便如冰雪一般清透冰凉:“吾独一妻,江山仍在,南楚血脉不绝。”
易雪歌缓缓合上眼,伸手握住他按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尖冰凉却有热血滚烫。
这是他们此生携手的序章,史书上宏大篇章的开幕。从此以后,他们的名姓将如明月星辰一般永不分离,他们的血脉也将与这江山一样绵延百年。
光华二年,盛武侯亡于楚京,楚国再无名将矣。帝携后共渡南江,挥兵南下。楚国遣使言道:“愿称臣事大朝,冀全宗祀。”时帝已遣幽州团练使程节率师先出幽州,永安侯许靖、幽州刺史裴永道率舟师继发。及是,又命山南东道节度使田石等率师,水陆并进,与楚信使同日行。
秦师次采石矶,作浮桥成,长驱渡江,每岁大江春夏暴涨,谓之黄花水。及秦师至而水皆缩小,人皆异之。及渡口,楚军倾火油焚北船,适北风反焰*,楚军大溃,楚京益危蹙。秦师不伤百姓,连越诸城,昼夜不休,直逼楚京,遂至。王师屯城南十里,闭门守陴,楚帝犹不知也,楚军闻讯败走。老弱外皆募为卒,民间又有自相率拒敌、以纸为甲农器为兵者,皆出捍御,然实皆不可用,奔溃相踵。
城中米斗万钱,人病足弱,死者相枕籍。楚帝两遣使纳贡称臣,皆不报。冬十一月,白虹贯天,昼晦。乙丑,城陷,数百将士力战而死。勤政殿学士五人皆自缢死。楚帝帅司空、知左右内史事姜云等肉袒降于军门。
至此,天下终一统。
第86章番外1
也不知是不是南楚这地方对易雪歌来说特别有缘分,自南楚出来,易雪歌便被查出是有了身孕。因为这个,他们不得不放弃原先要去魏国看看的念头,回秦国养身体。
这小小的生命在父母的不知不觉间就来临人世,他与母亲一起看过南楚的刀兵血海,也许就如他的父亲一样,乃是上天所赐的刀剑丛中、铁火之中的王者。
即便是萧沉渊,初为人父,也不免有些无措。他小心翼翼的凑近易雪歌的小腹,伸手抚了抚,指尖有些颤抖,声音却依旧很稳:“雪歌,我们有孩子了。”他渐渐平静下来,甚至微微的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雪原上冰片在水面浮动的美感和凛然,“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易雪歌有些倦了,她怔怔的看着窗外,正值夏日,外边一片皆是绿影。她心里一时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看着萧沉渊道:“你不知道,我有些怕......”她握紧萧沉渊的手,紧紧的,“楚国初亡,我至今每日里都会想起那些咒骂你我的人。这孩子这时候来,我真有些怕......”
萧沉渊反握住她的手,语声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就像是怕惊起一点尘埃似的轻:“你怕什么,雪歌?”
“我怕我会保不住这孩子,”易雪歌的脸色十分苍白,几乎没有血色,可她的眼睛却是漆黑的,黑得就像是深沉的夜空,可以把星光都吞噬了,“我听人说,生孩子就是过死门关,倘若我......”
萧沉渊抱住她,把手附在她嘴上,不叫她把下面的话说下去。他就那样抱着易雪歌,沉默了许久才轻轻道:“我还没和你说过我的身世吧?”
易雪歌靠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萧沉渊垂下眼,轻声说道:“我的母亲乃是皇祖父的养女,皇祖父将她当做女儿一般养大,和真正的公主并没有什么差别。后来,皇祖父见她和父皇情意渐生便将她嫁去了魏国。可惜,魏帝好色而无德,她也心有所属,所以她在魏国过得并不好。父皇登基之后便寻机将她接了回来。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萧沉渊抱着易雪歌,静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母亲是在生我的时候死的。父皇几乎疯了,他借酒消愁,几乎疯狂。后来却寻了一个和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自欺欺人,连累着六弟生而失母,孤身一人在云州长大。”
易雪歌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萧沉渊却笑了笑,非常平静、非常淡的笑:“我那时便想,父皇的爱不过如此。倘若是我,”他抬眼看着易雪歌,一动不动,就像是佛庙中的神像看着下拜的凡人一样,不动如山,“倘若是我,若死的是我最爱的人,无论是万里江山还是懵懂幼子,都休想拦着我与她同去。”
他说话语气十分冷淡,但唯其冷淡才能衬出做这其中的决然和坚定。
易雪歌的眼眶红了红,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道:“嗯,我不会有事的。”她顿了顿,压下哽咽,静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