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亦没有再说什么,在玄门处摸到开关,亮起的灯光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现场该采集的证据都已经采集的差不多了,刑警们几乎把地板都揭了过来,所以此时他们重返现场也难以发现什么。
杨开泰站在门口看着傅亦在室内巡视的身影,有些气馁的想,或许他带他来,不是为了验证他的感觉是对的,而是为了验证他的感觉是错的。
不过来都来了,也别白来。
杨开泰走进外堂,先看了一眼卧室方向周世阳躺尸的地方,然后看了一眼和卧室相对的洗手间,紧接着慢慢走向铺着一层白狐毛地毯的卧室。
他想起楚行云说方军海是在刘茹的帮助下从隔壁的105房间进入106房间,那么方军海一定会事先潜入106,并且没有埋伏在卧室,因为周世阳倒在卧室门口,且遭人从身后袭击,那么凶手一定是埋伏在周世阳的背影所向的地方,距离卧室最近且容易藏身的就是卫生间——
杨开泰转过身,看着卫生间虚掩的门,和从门缝中透出的黑暗,想到或许凶手就是埋伏在没有开灯的卫生间里等待着周世阳,就愈发觉得此时从卫生间门口渗出来的那抹黑暗像一个人影一般藏身在内。
‘他’藏于黑暗,在光的边缘止步,宁静且深沉的外表下隐藏着蓄谋已久的杀机。
杨开泰想打开卫生间的门一探究竟,于是迈腿走出卧室,只是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卫生间虚掩的门上,忘记了卧室地板高于外堂将近三十公分,相当漏踩了一层台阶。
杨开泰猝不及防脚下一空,当即向前扑倒在地板上,呼嗵一声把正在查看窗户的傅亦引了过去。
“怎么了?”
傅亦连忙走到他身边,想把他扶起来。
杨开泰把黏在地板上的脸抬起来,露出摔得通红的鼻头,和正在往外涌的鼻血。
“纸纸纸纸!”
眼看鼻血就要弄脏现场,杨开泰连忙用手捂住鼻子,着急忙慌的伸手四处要纸巾。
傅亦掏出随身携带的s-hi纸巾帮他堵住鼻子,看着他狼狈又慌乱的囧相,失笑道:“你总是这样,走路一向不看路。”
但是杨开泰却没有心思计较受的这点小伤,而是一惊一乍爬起来看着卧室地板与外堂地板处衔接的一级台阶,眼神慌乱又专注,忽然狠狠擦了擦鼻子,拿着沾满血迹纸巾的手指向那级台阶,眼睛里涌现出难耐的激动和兴奋:“傅队,哪里有一级台阶!”
是的,那里有一级台阶,这一点他们早就发现了,并且连线索都算不上。
但是杨开泰脸上那种生动热烈的惊喜很少见,一瞬间使人感觉眼前这个男人眉眼熠熠,鲜活蓬勃似少年。
“嗯,你说。”
傅亦道。
杨开泰忽然拉住他的手掌把他领到台阶前,指着地毯上周世阳残留的血液,说:“我记得周世阳是趴在地毯上的,当时的的双脚距离台阶边缘大概有——三十厘米左右。”
傅亦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轻轻推开,手指抵着镜框低头看着记忆中周世阳横尸的画面,认真的凝思片刻,道:“没错,有问题吗?”
杨开泰忽然又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上台阶,站在卧室地毯上,将他推到脚尖和台阶边缘牢牢相贴的地方,然后自己下了台阶和他面对面站着,道:“你看,傅队,那周世阳应该就是站在你现在站的地方遇害的,不过他是背对着我,不是面对着我。”
傅亦扶着镜框拧着眉问:“你?你是谁?”
杨开泰走到墙边关闭外堂的灯光,套房内仅剩卧室里一盏昏黄的壁灯,水烟般缭绕的光线在卧室内撒上一层淡入雾气般的光亮。
杨开泰又回到他面前站好,因为关了外堂的灯光,所以他背依着黑暗,而卧室内光线太弱,无法刊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浓黑的双眼中亮起的两盏幽火,和他模糊朦胧的脸部轮廓。
此刻,杨开泰像是从黑夜中走出的罪恶之徒,眼中迸s,he寒星,手中提着凶器,凶器上鲜血淋漓。
他说:“我是凶手。”
傅亦不由得一怔,此时隐于黑暗的杨开泰竟让他心生寒意,后脊发凉。
他低头迅速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双脚,眼中隐隐的闪着于夜中摇曳的烛火,缓缓的沉声道:“你是说,周世阳就是站在我现在所站的地方,被凶手袭击?”
杨开泰此时异常的冷静又敏锐,不急不缓的分析道:“他平常穿四十二码半的鞋,发现尸体的时候他倒在地毯上,脚尖离台阶边缘的距离是三十厘米左右,说明他应该是站在台阶边缘被人杀害。”
说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但是你看,傅队,我却站不上去。”
傅亦明白了,杨开泰是在推演凶手杀人的过程和手法。
“说下去。”
傅亦道。
杨开泰的眼神像沉浸在深水之中,此时异常的深阔,又明遂,看着他的眼睛,声调平整沉着的不像他:“台阶高三十二厘米,周世阳身高一米八八。凶器柄长四十五厘米,人体手持舒适位置在三分之二处,可利用的凶器长度只有二十四到二十六厘米。”
说着,他忽然停住,然后缓缓举起自己的左臂,略微弯曲手肘做出欲击打状,接着说:“你的身高和周世阳差不多,现在你就是他,你站在台阶上将近两米二。而我身高一米七九,以我现在手臂举起的高度,手持凶器正好便于发力重击你的头部,但是——”
傅亦默默的看着他郑重凝思的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