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眼角湿润,被沅妹他们都看到了。
我是感人伤己吧。我好想问存古,为什么不再写信给我了,为什么不再寄诗词过来了,为什么……把我给忘了。
孟端姐姐挽住我的手臂,跟大家道,“这几天你们屋子里潮吗?我屋子里挺潮的,很是讨厌。特别潮的时候柜子会出汗,地上能养小鱼,床上能摘蘑菇。”
我知道孟端姐姐是在故意逗我笑,遂挤了笑出来,“姐姐住龙宫吗?”
长孺笑道,“可能是地宫。”
孟端姐姐又道,“每年一到这个时节,我就成了湿人,无关学识。”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四个人悠悠荡荡到了街市,不为买什么,看什么,只为溜风。
一家茶肆出来了一群人,边谈论边往前去了,其中有一人身着紫衣,身形像极了蒋玉章,长孺正欲叫住他,他却已被人流拥着看不大见了。
长孺收回投向人流的目光,问沅妹道,“妹妹现在与玉章怎样了?”
沅妹冷笑了声,“他对我想来是没多少意思吧。心里只有他那些文友,动不动就赠诗送词的,却得不了空写给我。”
长孺笑了笑,“不是吧。我记得今春玉章去余杭有一首菩萨蛮回文给你的啊。”半眯着眼,不唱只读,“暮愁花月春江渡,渡江春月花愁暮。箫凤度声娇,娇声度凤箫。隔年经远客,客远经年隔。肠断妾心伤,伤心妾断肠。”
长孺读完了整首词,沅妹仿佛才反应过来,追着长孺要打,“什么时候跑到我房里看的?哥哥找打!”
长孺边笑边围着我和孟端姐姐跑,躲避沅妹的追赶,嘴里挑衅着,“还有别的呢。能看的,不能看的,你哥哥我都看过了。”
沅妹看了笑着的我和孟端姐姐一眼,依然追着长孺,“哎呀!哥哥少添枝加叶了!就那么一首。”
孟端姐姐对我道,“说真的,长孺读起来,比原词意境更优美。”
我颔首道,“长孺深得诗词精髓。很多人读诗词,要么老气横秋,装腔作势,要么不知所云,毫无节凑感。仔细听长孺的,温婉通透,语意波澜不惊,却空灵幽远,依着词意稍有愁怨。”
受到夸赞的长孺,在孟端姐姐和我之间停了下来,欣喜道,“才听到,夸我呢。”
沅妹也停下来,不跟长孺见识顽闹了,“孟端姐姐的回文不是也写得很好嘛。你们可以成立组合,一写一读,相得益彰。”
孟端姐姐大方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长孺先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叹道,“父亲的洁园附近有个孵坊,可气人了。他们老板找到我,说我每天晨读影响了他们小鸡出壳。这像话吗?变着法儿说我读得难听。”
孟端姐姐宽慰长孺道,“长孺别多心。环境的安静与否确实会对小鸡出壳有影响的。”
长孺缓缓点了头,像个孩子一样对着孟端姐姐微微一笑。
从南园乘马车回了家,已是黄昏时分。
刚入府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丫鬟婆子都安安分分地各自做各自的营生,丝毫不懈怠,见了我只问候一声,又继续忙活,仿佛有做不完的事儿。
再过一石门就要到漱广哥哥所住的楼阁了,碰巧看到漱广哥哥的小史阿季,他匆匆迎了我过来,两个肿红如核桃一般的眼睛流下泪来,“秦篆小姐快去看看大公子吧……”
我什么也不问,直冲进漱广哥哥的阁楼里,踩到襦裙被绊倒在地,膝盖和双掌在地上杵得生疼。
阿季扶了我起来,问我怎样。
我不答,拂开阿季的手,颤颤巍巍进了漱广哥哥房里。
房间里,漱广哥哥趴在宽广的长榻上,眼睛紧闭,面容煞白,额头汗水成股与泪水一同流下,嘴唇失色,跟着嘴角的抽搐颤动着。
不识哥哥坐在榻沿,面色沉重,洗了小巾,给漱广哥哥擦汗,见我进来,抬首不言。
我环视屋内,只有几个丫鬟,竟不见蔺乔嫂嫂,心脏突跳起来,似乎在从内向外捶打着胸膛。
不识哥哥起身,让阿季过去照看漱广哥哥,携了我出了楼阁。
眼里噙着的泪刷得一下流出,声带哽咽,“哥哥怎么了?”
“被父亲打了。那么粗的棍子,打到二十几下的时候,哥哥已经痛昏了过去,父亲依然不饶,足足打够了三十下才罢休。”
记忆中这是父亲第一次打漱广哥哥。
我问道,“所为何事?父亲竟这样生漱广哥哥的气。”
不识哥哥沉默了会儿子,“原本是件小事,不过就是漱广哥哥画了一幅蔺乔嫂嫂浴池沐浴的画儿,父亲母亲劝哥哥多用些心思在科举上,都是些老话。漱广哥哥回了父亲母亲几句厌恶八股取士的话,父亲以为哥哥只是一时气话,说了哥哥几句。可哥哥是真心说这些,又嘴硬了几句,便惹得父亲母亲双双大怒。”
说到了蔺乔嫂嫂,我隐约感到不安,声音抖了又抖,“嫂嫂呢?”
不识哥哥叹了口气,“这门亲事虽是母亲一手促成的,也难逃婆媳关系的定势。平时见了,也听了些什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母亲一心认为是嫂嫂蛊惑哥哥,当场一纸放妻书,休了嫂嫂。嫂嫂跪地相求也无济于事,被母亲跟前的大丫鬟送回了舅舅家。”
我又问道,“父亲的态度呢?”
不识哥哥道,“父亲默许了。有些话既然能传到母亲耳朵里,一样也能传到父亲那儿。”
我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