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姑父王二辉已将各种花种木苗买齐,送了账目进去给夏春朝过目。
夏春朝只粗略看了一回,便笑道:“开支往来都是不错的,难为你一个爷们,也这样细发。其实你也不必亲自来一趟,把账交给牛嫂看过也是一样的。”王二辉陪笑道:“姑娘哪里话,
我们既然拿了姑娘银子,自然要勤勉办差,哪里敢有半丝懈怠?这账目却不是我算的,是我家丫头替我一笔笔理清的,不然我一个粗人,哪里弄的清这些!”
夏春朝颇为意料之外,笑道:“没想到秋英姑娘,倒有这段聪明。”
王二辉颇为自得,说道:“姑娘不知,我家丫头自小伶俐,凡事都清楚明白,尤擅算数。我和我浑家还在城里住时,但凡街坊四邻有弄不清的账目,都拿来叫我家丫头给算,从来就没有错过。”
夏春朝笑了笑,说道:“这也是难得,将来秋英姑娘持家理财想必也是不错的。”言罢,便不提此节,只问道:“这些花材几时种下去?”
王二辉道:“凤仙就能种,旁的花木看好了时候,栽下去就罢。只是冬季为防霜冻雨雪,须得枝子上绑上棉条,不然怕过不得冬。届时又是一笔银两,先叫姑娘得知。”
夏春朝点了点头,说道:“这些我也懂的,不妨事,到时候按数来报就是了。”说着,见别无旁事,遂打发了王二辉下去。
珠儿上来递茶道:“我看着这王二辉有意卖弄他女儿呢。”
夏春朝摇头道:“我观他神情,倒是个老实人,心里不藏事的,不过随口讲讲就罢。我管了这些年的家,看人总还不走眼。那日我看他女儿便是个伶俐乖觉的,有这段伶俐不算稀奇。”
珠儿问道:“姑娘这意思,是要抬举秋英了?那妮子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体弱多病,怕过病气给姑娘。”
夏春朝睨了她一眼,浅笑道:“小蹄子,我知道你心里的意思。你是怕她进来,撑了你的窝。所以拿这些话来挑唆,当我傻呢,听不出来?你跟了我这些年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些小算盘?”
珠儿讪笑道:“姑娘就是如来佛,我哪里翻得出姑娘的五指山呢?”
夏春朝笑道:“你也不用恭维我,安你的心罢,我并没添人口的意思。这姑娘有病没病倒是其次,只是心眼子未免太多了些,弄进来只怕要作祸呢。”
正说着话,宝儿打外头蹭了进来,问了个安,待说不说的站在一边。
夏春朝看她神情有话,便问道:“什么事?”
宝儿自来瞒不住人,吞吞吐吐道:“我那表妹秋英,现在门外,说来给姑娘请安的。不知姑娘见不见?”说着,又连忙道:“我也说她来的鲁莽,不管姑娘忙不忙就来了。不成的话,我便打发她去罢。”一语落地,就要向外去。
夏春朝喊住她道:“既是来了,她身子不好,难为她走了这一路,叫她见见也不防。”宝儿听了这一声,十分高兴,当即说道:“姑娘恩宽,我这就叫她去。”便快步出去了。
珠儿在旁问道:“姑娘,这丫头一肚子鬼心眼,这会子过来不定有些什么事,见她做什么?”
夏春朝将手中的茶碗往炕桌上一丢,说道:“到底也是宝儿的亲戚,这样冷生生推出去,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也叫他们以为,宝儿在这儿是没脸的,倒是不好。这妮子敢独个儿过来,可见是有几分胆略的,我倒想听听她说什么。”
正说话间,宝儿便引了那王秋英进来。
王秋英进得门来,垂首敛身,姗姗上前,就在炕前跪了,向着夏春朝插蜡烛也似的磕了三个头,嘴里说道:“给姑娘请安!”
夏春朝忙使宝儿将她搀起,说道:“来就来罢,磕头做什么!你身子不好,地下凉再冻出病来。”
王秋英微笑道:“我们一家子得蒙姑娘赏饭吃,感戴不尽。我生这个病,又多亏姑娘给银子请大夫、抓药吃,我一心想着答谢姑娘,磕几个头算什么。”
夏春朝微笑道:“你爹娘在我这里办差,你便也算我家下人,这点子微末小事不当什么。何况,你爹娘早已谢过了,你又亲自过来。”
王秋英说道:“爹娘是爹娘,我是我,这却不能混淆的。”
夏春朝点头笑道:“你倒是个精明的丫头,适才你爹在这里,也夸你脑子清楚,算账明白。现下一瞧,果然如此,是个难得聪明的好丫头。”
王秋英听闻此言,受宠若惊,慌忙陪笑道:“姑娘谬夸了,我也不过帮我爹算了算收支。姑娘知道,采买货物,银钱来往难免杂乱,弄不清楚就要乱了,跟姑娘也不好交代,所以我替着看了看,倒也不算什么。”
夏春朝看她以退为进,只笑了笑,说道:“难为你上心,嘴上说着轻巧,其实不容易的事。”
王秋英陪着说了会儿闲话,眼见夏春朝面色和缓,口气尚好,便试探着笑道:“姑娘,在家时我听到一件事,就是不知道敢不敢讲给姑娘听。”
夏春朝暗道:这却是来了。面色还是微笑道:“你有话说便是了,我这儿没那些顾忌。”
王秋英便凑上前来,低声将自家在城里邻居是陆焕成外宅一事讲了,又道:“我听那家的姑娘说起来,陆老爷私下告诉她,陆家之所以将姑娘撵了出来,乃是因为他家公子被司徒侯爵家的小姐看中了。陆家要上赶着结这门亲,所以才迫不及待打发姑娘出来,好等着娶那位小姐进门。”
夏春朝听了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