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龙,y-in气凝聚,尸骨虬结而生,朝伏夜出,藏首露尾,卷人入土食之,命门如树根深扎土中。
——也就是打不着。
萧熠微微别过头,看了眼它深深没入沙中的身躯,心中一沉,不悦地拢起眉,趁咒术还未失效,身形猛地向后掠去,哪知只掠出三丈,仿佛重锤狠狠敲在胸口,心脏痛得抽搐起来,喉头腥甜发痒,闷哼一声,猛地翻身,单膝跪地,吐出口血。
不好……
萧熠捂住胸口,浑身冷汗涔涔,齿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吟,只觉一只铁钳正在心脏上收紧,仿佛就要将之捏爆,呼吸之间,经脉都疼得像是被万千银针扎入。
宫饮泓这个蠢货,到底干了什么……
萧熠抹了抹脸上的血,还未支起身子,便觉四周邪气四溢,抬眸扫去,只见身侧尘沙四起,一节节白骨如潜龙在野,于沙中若隐若现,将他围在圈中,接着陡然收紧!
这种低等妖兽,往日里近他十尺都会毙命,可如今……他纵有万般术法,却怕还没杀了骨龙,这具身躯反倒自爆在先!
千钧一发间,萧熠屏住呼吸,看着手背上渗出的血珠,脑中忽地闪过前日里宫饮泓与野兽缠斗的画面——他术法低微,便总是先贴身r_ou_搏,只在最后一刻发出致命一击,如今看来,倒也聪明。
……好,既已逼至绝境,便也学他拼死一搏!
萧熠破釜沉舟般拔出匕首,寒光一闪,照见眼眸中一团火,仿佛要将那破土而出的骨龙烧做灰烬。
呵,他从来以灵力伏魔,刀都没有拿过,这副白骨好大的福气,竟能死在他手上。
眨眼间骨尾已卷至眼前,他横匕一挡,铿地一声,在白骨上激起一片火花。寒风扫至脸侧,他一掌拍碎了一截骨尾,却被反弹至背心的白骨狠狠拍中,身形踉跄,吐出口血,用力扬刀向前挥劈。这把匕首比他想象中锋利许多,稍一用力,便卡进了骨节之中,于此同时,他也被白骨绞住身躯,高高扬起,继而猛地向地面砸去!
萧熠忍着周身经脉刀割般的痛苦,浑身颤抖着将灵力逼至掌心,五指捏着刀柄,登时血流如注,就在触及地面的一瞬间,陡然光华大盛,仿佛一捧月光自他掌心泄出,白光通天彻地,刀身登时暴涨数尺,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刃,随他下坠之势,倾尽全力狠狠c-h-a入沙中!
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巨响,方圆十里的沙丘都轰然震动起来,萧熠倚刀半跪在沙地上,卷住他身躯的骨尾倏然收紧一瞬,又陡然松开,疯狂地在空中乱舞,如同一根白链,劈碎了一侧的红岩。
下方沙海深处,仿佛有条地龙在痛苦地翻滚挣扎,激起千层沙浪翻涌,四下里窥视的邪兽霎时四散开去。
萧熠只死死紧握着手中的巨刃,任由鲜血自掌间涌出,脸上血色一丝丝褪去,视线一片模糊,无边无际的血光沙尘都骤然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胶着了多久,沙丘渐渐停下了震动,半截白骨寸寸断裂,没入沙中,他身躯微晃,陡然扑倒在地,鲜血渐渐自身下渗出。
茫茫天地一片死寂,黑暗中,只见他胸前的绛灵珠红光一阵疾闪,宫饮泓面色惨白地睁开了眼,紧握双拳,痛得倒吸几口凉气,只觉四肢仿佛被截断一般流血不止,浑身骨头碎裂般动弹不得,恨不得当即再晕过去。
“混账萧熠,啊,痛死了……”宫饮泓用尽全力翻过身躯,瘫在原地,双眸通红地瞪向漂浮在空中的魂魄,胸中怒意如炽,胸口疾速起伏间,气息奄奄地破口大骂,“你他妈……疯了吧?!神君不长……脑子的吗?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是听不懂吗!”
萧熠的魂魄如烟似雾地浮在空中,神情涣散,恍若未闻。
“……是你把鱼r_ou_……藏起来,引来蚁群的?”宫饮泓一边艰难地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保命丹药吃了,一边神色讥讽地扬眉切齿道,“如何?这滋味好受吗?”
就在此时,一阵风过,萧熠的魂魄如一捧尘沙,陡然消散。
宫饮泓倏地瞪大了眼,仿佛被丹药噎住,目呲欲裂地滞了一瞬,整个人猛地弹了起来,拼命伸手去够他消散无踪的魂魄,口中无意义地发出“啊啊”的痛呼,然而萧熠的魂魄仍旧如轻烟般在他指尖消散无踪。
宫饮泓心脏骤停,哇地吐出口血,用力甩了甩头,一口咬在舌尖,恢复了半分清明,猛地扯下绛灵珠,双眸霎时血红,瞪着灵珠惨声疾唤:“喂,神君?萧熠?小白?小白!”
然而绛灵珠黯淡无光,其中没有半分魂魄的踪影。
宫饮泓唇间溢出一声悲鸣,猛地一拳捶向地面,正惊慌失措,魂飞魄散间,身后陡然响起一阵疾速追来脚步声。
他抬眸冷冷望了眼远处的人影,忽地在柔软的沙丘上一翻,仿佛江鱼入海,整个人都潜入了沙海之下,用龟息法屏住呼吸,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握着绛灵珠,置于唇边,双眸紧闭,渐渐有s-hi润的液体浸s-hi了绛纱。
“刚刚明明有人的,去哪了?”
“放心,他跑不远!”
“快去那边找找!”
……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片黑暗之中,宫饮泓浑身发寒,双耳嗡鸣地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