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记忆的,现在除非也是她要求那么做,否则不能全部换回来。
就在亭子里,秦正的注视之下,斯伯特将秦正提供的片段输入唐依依的脑海,打乱了她现在的完整记忆库。
接下来,她会被迫根据脑子里的记忆碎片去怀疑,究竟是全部想起来,还是又一次逃避,全看她自己,没有人能干涉的了。
秦正的目光始终困住唐依依,窥视她的内心,在那层明亮之下,腐烂透底。
而那层明亮是她自己变幻出来,铺上去的,他现在要强行撕掉。
哐一下,杯盖掉到地上,唐依依惊醒,她霍然站起来,往外面走,步伐急乱。
秦正半眯眼眸,目睹唐依依穿过小桥,越过水池,身影慌乱,他抬了抬手。
假山旁的青山领命。
半个多小时后,唐依依出现在一家孤儿院,她找到院长,开门见山。
老院长抚了抚老花镜,“这里曾经遭过一次大火,办公室里的很多档案都没了。”
“没了?”唐依依急忙问,“那我的呢?”
老院长摇了摇头。
唐依依呆住了。
平庆孤儿院在二十年前搬迁过几次,原山孤儿院在十几年前的地震中倒塌了,向希孤儿院六年前发生过一次大火……
脑子里猝然出现一段内容,唐依依抚住桌角,脸色刷白。
老院长担忧的问,“孩子,你怎么了?”
唐依依吃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没事。”
她慢慢起身,“院长,我先走了。”
老院长望着望着,自言自语道,“老了,记忆差了,我怎么就没印象……”
离开孤儿院,唐依依站在路口,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她的脑子很乱,有什么东西硬塞进去了,逼的她无法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
唐依依抿紧嘴角,会不会和那个叫斯伯特的美国人有关?当时她明明是在煮茶,也不困,怎么就睡了……
是怀表的声音!
蓦地,唐依依想到一种可能,她的神情变了又变。
之后,沉淀的是混合着惊恐的迷惘,因为挥之不去的那个梦,一幕幕清晰的仿佛就在昨天。
不远处的青山打电话汇报情况,“先生,唐小姐在路口。”
那头沉默了一瞬,“看好她。”
收回手机,青山继续监视。
唐依依回了公寓,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从正午到傍晚,整整一下午都没出来。
“我是不是疯了……”
床上抱着双腿的唐依依喃喃自语,不然为什么控制不住去怀疑自己的人生?
唐依依下楼时天都黑了,她在小区的蚂蚁雕像那里碰到陆启之,两人打了个照面。
陆启之先打破宁静,“你怎么穿这么少?”
唐依依这才感到冷,她身上穿的还是那身运动套装,经不起夜风的袭击。
肩头一沉,一股干净的气息扑到鼻子里,唐依依抓住披在身上的那件男士外套,“不用了,我马上就……”
“披着吧。”陆启之轻蹙眉心,“晚上风大。”
他的声音裹着夜色,格外温柔,让人不想拒绝他,令他失望。
唐依依盯着陆启之,今天之前,她没关注过,现在她发觉,陆启之的声音和那个美国人有一点相似。
同样拥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能清晰带动别人的情绪。
“你知道什么是催眠吗?”
短暂的缄默过后,唐依依徒然蹦出一句话。
陆启之面不改色,“略有耳闻。”
唐依依也是面不改色,似乎是随口一问,“说来听听。”
“就在这里说?”陆启之轻轻一笑,“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吧。”
唐依依双手放进运动上衣口袋,“好。”
她转过身,错过了陆启之的脸上一瞬间的凝重,以及……阴沉。
他们坐进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靠后的角落,僻静。
陆启之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厉害,“依依,为什么突然对催眠有兴趣?”
唐依依说,“看过一部有关催眠的电影,觉得很神奇。”
眼角的细纹蕴开,陆启之失声笑道,“电影用了夸张的色彩。”
唐依依看着陆启之,抛开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关注,这是她见过笑的最温柔的男人。
都说相由心生,他应该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是因为一本书才了解到的。”陆启之说,“好奇,神秘,导致我接触的越多,就越觉得奇妙。”
唐依依的眼睛一闪,所以书架上摆着那么多相关的书,也可以说的通。
“催眠和催眠不同,在那种状态下,记忆,知觉都极易受到暗示。”
“如果有个人在那时候暗示你,那么你会产生相对的反应。”陆启之的语速始终保持一个频率,不快不慢,就像是在把书上的内容读给唐依依听,仅此而已,“那是一种绝对诱|导的过程,在自愿的前提下,完全配合,可以通过刺激来改变心理变化……”
听完他的解释,唐依依顿了顿,用随意的口吻说,“真的可以由催眠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陆启之端起咖啡,滞在半空,好一会儿,他才端到唇边,抿了一点。
凝视着唐依依,半响,陆启之却是摇头。
不知道,还是不可能?唐依依刚想询问,扫过去的目光捕捉到玻璃窗外的男人。
唐依依的表情如同见了鬼。
陆启之侧头,那里只有喧闹的街市,他的疑惑尚未成形,就被咖啡厅里的骚动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