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凉不相信苏夏没有从公司其他人的眼神和态度里察觉出异常,她刚才喊住自己,分明是有话要问,却又克制住了。
信任这东西被苏夏拿出来,摊在眼皮底下,谁都能看得见。
不光是为她自己,也为了顾及沈肆。
苏夏等了半刻钟,一道出挑的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她满眼都是牡丹花。
定定神,苏夏淡淡的扫视过去,平静的打量。
女孩十九岁,花一样的年纪,整个就是一出水芙蓉,嫩的不行,能掐出水来。
放下杯子,苏夏问施凉,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那是合作商?”
手一顿,施凉打错了字,“……的女儿。”
苏夏似是随意的口吻,“施特助,那女孩经常来?”
“不是。”施凉给出的答案并不含糊,清晰准确,“一共俩次。”
苏夏哦了声,不轻不重。
她刚要说话,门里又出来一个人,是个中年人,身材发福,仪表得体,满脸碰壁后的衰样。
苏夏不难猜出,那一前一后的俩人是父女,眉眼之间有一些相似。
谈生意还把女儿带着,意图昭然若揭。
她拍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打什么人的主意不好,偏找别人的丈夫。
甜腻的香水味飘来,苏夏抬眼,牡丹花走到她面前,正用那双好奇的大眼睛看她。
“施特助,这位是?”
施凉起身过去,“沈太太。”
女孩的嘴巴张大,能塞进一箩筐鸭蛋,她的好奇更浓,增添了几分要盖不住的羡慕。
苏夏了然,是个涉世未深,没心计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中年人一听,脸就变成一朵菊花,他笑眯眯的过去做自我介绍。
苏夏从不参与沈肆的事业,也不过问他有多少产业,只是心不在焉的搭话。
比起父亲的谦恭有礼,女孩抬着下巴,跟一骄傲的孔雀似的。
苏夏不擅长这种半真半假的交际,好像从嘴里蹦出的每个字眼都围绕着利益。
她朝施凉投过去一个眼神,施凉会意,不易察觉地堵回中年人的套近乎。
如果说苏夏不会处理人心叵测,那施凉就刚好相反。
她喜欢从别人的眼睛里去窥视搜查对方的内心,将虚情假意玩的熟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论生存之道,施凉赶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
有眼力劲的都看的出来,此时再待下去挺没意思。
和苏夏打过招呼,中年人带着女儿离开,那女孩老大不乐意,嘴巴撅的很高,能挂不少东西。
施凉说,“我去汇报一下。”
苏夏说,“不用了。”
施凉目睹苏夏欲要推门进去,她抬起手快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又往上抬,改为敲门。
这个动作含义颇大。
施凉的眼中一掠而过诧异,又短暂的笑了一下。
估计里面那位待会儿不好过关。
不过施凉认为,苏夏是不会有什么危机感的,她的气质出众,足以甩那女孩几条街。
里面传出一道不带温度的声音,“进来。”
苏夏推门进去。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香水味,沈肆立在落地窗前,有扇窗大开,可惜今天没什么风,效果甚微。
“在毁尸灭迹吗?”
背后的话声来的突然,沈肆转身,见他的妻子站在门口,黑漆漆的目光对着他。
莫名心虚。
又没做什么,怎么会心虚?沈肆的喉结滑动。
苏夏像是猜中他的心里所想,“怎么,心虚了?”
沈肆的额角隐隐动了动。
苏夏反手关上门,她一头扎进香味里面,边往里走边环顾四周。
沙发,办公桌,书柜,圆桌,椅子……每一样都出现在苏夏的视线之下。
几瞬后,她招招手,“过来。”
沈肆抬脚,一步步走近。
苏夏拉着他的胳膊,人湊上去,像小猫小狗一样,在他衬衫领口嗅嗅,又往下移。
沈肆被她的举动逗乐,平缓的呼吸微变。
苏夏哼哼,“敢笑试试。”
沈肆顿时抿紧薄唇。
苏夏抬起头,手搭在他的肩头,“那小姑娘对你有意思。”
沈肆绷着冰山脸,不见情绪波动,只是不停摩|挲的手指暴露他的忐忑。
他分明问心无愧,为什么紧张?
沈肆微低头,手抚上女人的细腰,平时温顺的很,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摆起架势来,绕是他都不能冷静。
苏夏按住腰上那只干燥温暖的手,“几点下班?”
沈肆说道,“现在就可以。”
苏夏径自往门口方向走,沈肆迅速拿起西装外套,阔步跟上去。
俩人去停车场,发生了件古怪的事。
苏夏让沈肆去她车里,沈肆要她去自己车里。
微妙的停顿了一会儿,苏夏说,“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
沈肆的眸光深邃,“我知道。”
苏夏拉着他的手去车前,“坐我的车回去。”
在座椅上看到大捧玫瑰花的时候,沈肆面部神情非常奇妙。
他背对着苏夏,没让苏夏看见。
苏夏对沈肆的表情很在意,她掰着男人的脸,要他正面对着自己。
“这是我第一次送花。”
说这话的时候,苏夏先红了脸,神情害羞又愉悦。
沈肆摸摸苏夏的头发,手臂圈在怀里。
苏夏问他,“喜欢吗?”
沈肆的薄唇轻启,“……喜欢。”
苏夏松口气,“那就好。”
她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