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也无需过度惊愕,此乃小试牛刀也,且待我再花点功夫,细细研究一下,定让那七级浮屠塔古今无双。”
蔡京误会了,他以为赵兴是惊愕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设计出如此多的铜镜花样,但赵兴对此只是一闪念,他更加惊愕的是,身为四路转运使,扬州主官,蔡京把心思全花在这些小玩意上,那么民政呢,兵事呢,税赋呢,蔡京还有精力处理日常杂务吗?
可这些不正是赵兴所期待的吗,他张了半天嘴,只觉得嘴巴发干,费了老大力气才合拢了发木的嘴唇,咽了口吐沫,赵兴伸出手,招呼仆人:“拿合同来,蔡大人,我要和你签约,放心,我会给你vip待遇。”
蔡京不懂,但赵兴懂,赵兴拿来的合同秉承了他在密州任上与团练签署的弯弯绕风格的协议,那协议的条款一层套一层,蔡京一文化人,哪能搞懂那么复杂的算术公式,他摸着合同封皮,犹豫半天,反问:“我这合同也是与李公麟、米芾一样的合同?”
赵兴才一点头,蔡京已经翻开了合同的尾页,提起笔,边签名边说:“我听说过了,离人在密州与团练签的合同,没人能看得懂,此事已经成为官场奇闻,但三年过去了,密州百姓无一人觉得吃亏,十万密州百姓都不怕,李公麟、米芾他们都不怕,我怕什么,离人总不会让人吃亏吧。”
赵兴摸着下巴,他满肚子的得意不敢显露在脸上,心里却直在佩服自己:原来有信誉的人,诈骗成本就是低廉。嗯,别说诈骗了,就是正常商业运营,成本也会大大降低。
蔡京签完合同,赵兴一把夺过,立即吩咐从人前往江都县县衙存档。等万俟咏兴冲冲的捧着合同夺门而出,蔡京才来得及问:“离人,这契约上写的什么,你简单与我说一下?”
赵兴笑的很开心:“简单,就是蔡大人每月帮我设计十来项画稿,我把这些图画汇集成册,雕版出书,书名就叫《精神图谱》。此外,蔡大人每月尚需书写一份字帖,多少字不拘……
蔡大人完成合约,我照价付费,刊行的书版权在于蔡大人,我只取其中五成红利。不过,完不成,总有个制约吧,嘿嘿,蔡大人可要倒找我钱。”
赵兴是带着嬉笑的神情说出最后几句话的,蔡京何人也,这点任务量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他压根没听进去赵兴所说的苛刻条件,恰好此时一名仆人端着几盆水果进来,蔡京这才想起他才到赵兴府上那一刹那的失神,便指着仆人问:“离人,这仆人穿的衣服,布料怎如此怪异?款式也如此妖异?”
“服妖”是宋代的说法,现代则称为“奇装异服”。
赵兴得意的晃着二郎腿,笑着说:“蔡大人博闻,你猜猜他们的布料是什么东西?”
这个反问对蔡京来说不是谜题,蔡京一笑,答:“听说一赐乐业人曾向太祖献过藩布(帆布),离人手下有许多一赐乐业人,这该不会是藩布吧?”
赵兴及皆赞成:“谁都没有蔡大人睿智,通博、广闻,这果然是藩布(帆布)。我在密州任上时,曾召集团练家眷,试用新型织布机纺织藩布,这藩布做船帆最好,密州船舶业近年来爆炸式发展,这藩布供不应求,以至于民间不得与闻。然而,好东西毕竟是好东西,密州团练曾偶尔发现,这东西渗了水之后,堪同纸甲,若两层布缝制在一起,能挡普通的箭击与刺击。
近年来,已经有些效用——密州效用私下里购买藩布布头,用它制成随身甲衣,套在外袍内当作贴身铠甲,我的仆人现在穿的就是密州研究出来的一种贴身布甲,我将它命名为‘甲(夹)克衫’。
夹克衫上的铜扣是我发明的,这扣子挡在心脏与胸前数大要穴附近,可以防止致命伤,至于他们肩上的铜星,那是一种级别。在我这里,一等仆妇肩上缀一颗星,做工满一年添上一颗星,成为二等仆妇,经过考核,优异者可以再添一颗星,成为三星仆妇。
三年期满,还有些识文断字的仆妇,则升任内知(管家)级别,她们会在肩上加一道杠,依照级别称为一杠一星、一杠两星……至于他们袖边的徽章,我称为‘技能条’,一把铲子代表园丁,铲子边加一颗星代表二等园丁,再添一颗星则称为上等园丁。
此外,菜刀图形代表厨师,依此类推……”
蔡京不是傻蛋,论聪明大宋没几个人比得过他,赵兴一番近乎炫耀的话没把他绕晕,他指着这名端水果进来的仆人问:“菜刀、铲子,这我倒没注意,但我看这名仆人臂章上怎么有一匹马,还有一张弓,那张弓上带了一个横条,上面缀了两颗星,按你的说法,这位应该是上等弓手,如此人物,怎么让他端茶送水。”
赵兴似乎被水果呛了一下,他激烈的咳嗽起来,咳嗽半天,才说:“这个张三啊,曾经随我去过南洋,他是特等弓手,这不错,可如今年纪大了,退下来做点家务。”
年纪大了?!蔡京看着面前这位二十多岁,满身肌肉的年轻人,心里直纳闷,他还想再问下去,但一眨眼,他改变了主意:“离人,如此人物,我看他胳膊上挂了不止一个技能条,怎么,端茶送水也需要弓手出面吗?那你可太糟蹋人了。”
赵兴一笑,目光一闪,语气平静的回答:“我在船上跑惯了海,喜欢有组织有纪律的生活方式,这些家仆喜欢学什么本领,我并不禁止。不管学什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