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不知道,他这么做只是遵循了历史。真实的历史上,对《西厢记》开始动刀子的也正是秦观与毛滂两人。自他们之后,无数大才子投身于其中,他们前前后后修改了一百年,终于把《西厢记》修改成现代人所见到的版本。
秦观是多情派诗人,而毛滂最终开创的是宋代潇洒派诗词,多情加潇洒,两人这一联手,修改出的新剧本已经有了八成现代的感觉。这就够了,宋代人的观念虽然很开放,但在长久的愚民教育下,他们脑海中还是有一些固有的戒律,这些戒律不可能仅仅在几个月的时间超越,所以赵兴见到秦观与毛滂的改稿后,已经认可了两人的修改,剩下的就是排练了。
秦观与毛滂修改的戏剧总共有三千多首词唱,其中还夹杂着坐念唱法,总共分十五个折子,十五段场景,在古代中国,这样多的场景转换已经是个巨作了,从当年年初开始,湛琴琴她们已经开始排练,如今听秦观的话,估计新戏已排练成熟,就等进行磨合了。
赵兴与秦观低声交流了戏剧的排演,湛琴琴在一旁时不时的轻声小唱一段,以为助兴,毛滂听到熟悉的曲调,在亭子里也坐不住了,他提了一个热水瓶,钻出亭外,假意给两人续水,插话说:“我听说赵大人正找人绘制布景,我们可就等大人的布景了,什么时候大人的布景好了,我们就开演。”
苏堤尽头,一队很明艳的倭女打着竹伞,提着饭食,木屐声清脆的向这里走来,她们走过的路上,一些正干活的厢兵扯起嗓子唱起宋代情歌,哥哥妹妹的喊的声嘶力竭,那些倭女笑声清脆,一边回应歌声,一边脚下加快速度。
原本苏堤上都是夯土制作的地面,有赵兴参与,这段路改成了石板路,木屐踏在石板上,那种宋代的风韵让赵兴停住了交谈,他带着欣赏的微笑看着这队倭女娉娉走来。
秦观随时不忘向女人展示魅力,这队青春靓丽、活泼开朗的倭女队伍立刻引起他的注意,他一转身,从腰后抽出金丝折扇,哗的一声打开扇面,将扇子摇的像一个辛勤的小蜜蜂,呼呼直响,顺带着摆出最英俊的姿态,微笑的向倭女们亮相,果然引起倭女们的一片尖叫。
毛滂下手完了,风头都让秦观抢去,他叹了口气,自觉自愿的退后一步,摇着头,半褒半贬的说:“天下间怎会有男人抢去秦观在女人面前的风头,我认输,赵兄你上。”
赵兴耸耸肩,摊开手承认:“我也抢不过秦观这厮。”
赵兴说错了,那些妇女虽然在冲秦观尖叫,有些人甚至胳膊发软,弃了撑着的竹伞,但她们的脚下并没有停,用直线距离向赵兴走去。
秦观不忿,他摇着扇子说:“你们是给我家赵贤弟来送午饭的吧,有我一份吗?”
倭女们七嘴八舌的答应道:“当然有,我们怎么会落下了秦学士?”
秦观笑问:“今日吃的什么饭?”
“黄雀鲊、香芋鲊、鲈鱼鲊,还有几味生鱼片,学士快来,今日的饭里我们最满意的就是黄雀鲊,可惜数量不多,学士可要好好抢啊。”
赵兴听了今日的饭食,他皱了皱眉头,草亭里已经钻出一群人,唐棣扯着嗓门问:“有金葵吗?有辣椒吗?有芥末吗?还有酱油,别忘了酱油。”
那群倭女摊开几张草席,就在堤岸上打开食盒,她们首先一样取出一份,单独摆放在一个越南红木漆盒里,然后由一名倭女提着,跪在赵兴面前,举案齐眉的将食盒顶在头顶,等待赵兴进食,而其他人则围在倭女的身边,抢夺剩下的鲊食。
鲊又称脯鲊,也作“鮨”。在古代是指以盐与米粉腌制的鱼或其他食品。及至宋代,则演化为糟腌肉类。《中馈录》载录了脯鲊、制蔬和甜食三个部分,共有菜点制作方法80多种。其中以宋时金华、衢州一带民间家庭最喜欢食用。
传说,汉代的时候,海边渔民将这种酸酿米团当作出海时食用的食品,因为这种食品便于保鲜。自三国大移民时,这种食物的制作方法已经传入日本,成为华族喜欢的吃法。到了宋代,这种食物开始普及到了民间。
最初,“鲊”传入民间的时候,日本人不知道这个字的念法,他们吃一口饭团,就会大呼“好酸”。这话是用宋语说的,宋代“好酸”用现代拉丁拼音注解,就是“susi”或称“sushi”,如果用汉字注解,就是“寿司”。久而久之,“鲊”在日语里就读作“好酸”,在汉语里称作“寿司”。
“鲊”这种菜在宋代并不知名,因为宋代的名菜实在太多了,把“鲊”淹没了。正因为如此,赵兴每次吃到“鲊”的时候,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现代小资吃日本“好酸”中国“寿司”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特有文化,特有品味……
嗯,他承认,他们这种感觉对了,这玩意确实有文化,不过是一千年的宋文化,一千两百多年的唐文化,两千多年的汉文化培育出来的普通食物……可这些他们知道吗?
现代,寿司的吃法依旧保持宋代的食物风格——也就是食物制作的时候不加盐,吃的时候要蘸着酱油或调料吃。赵兴按记忆中的吃法,捏起一团黄雀鲊,蘸一点金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