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想起此前与廖小小的商议,觉得这是个大张旗鼓看望团练的机会,他闲闲地问:“现在营中团练过的怎么样?”
张用一摆手:“营中唯剩下些老弱、家眷、剩员,听说他们最近很挨了几顿饿,我还想着回头想个办法,给他们捕些鱼充饥?”
赵兴惊问:“怎么会这样?快重阳节了,怎么还有人挨饿?”
“你不知道,都作营工匠被你调去盖房子了,军中最强壮的被你挑去敲鼓,剩下的,但凡能喘气,都被调去湾口修水寨,剩下的老弱妇幼无人看顾,自然吃了上顿没下顿。再加上密州今年欠收,百姓逃亡过半,土地抛荒很多,粮产不足,而藩商年底又蜂拥而至,导致米价上涨……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家里人口多的,自然要吃不上饭了。”
赵兴想了想,答:“明天我跟你去军营看看。”
廖小小在旁边插嘴:“官人,眼看快要重阳了,你也该去都作营看看,我希望能在重阳搬进新屋。”
“也是,再有三两日,孺人他们也该来了,我明天就去看看。”赵兴回答。
张用好奇的插话:“离人在修什么房子,整个都作营调过去,修了十来日还没修完,还需十来日吗?明儿我也去,跟你去瞧瞧……现在快开饭,都说你家的厨子好,原本我这种人没资格上桌,现在,俺也可以吃上你家饭了,期待呀!”
“请!”赵兴手一引。几名仆人上前,抬下那筐铜钱……
第二天,邓御夫一早便来登门拜访,赵兴拉着对方的手,边走边聊:“过几日我的家眷来,会带来我的行李。我远赴海外期间,曾将见过的许多花草都画了下来,还有一些当地人描述的植物形态,现在入秋了,倒不适合栽种,从义先跟着我,帮忙打点一下公文来往,这活我不熟,全靠从义了。”
邓御夫满口答应:“在下理会得,离人放心,我帮王知州处理过公文,定不会有纰漏。”
赵兴的新居就在团练使衙门附近,这片地方是张用搞到手的,前后有几间大瓦房,后头是一个菜园子。张用搞到手时,或许用了点手段,强逼原主人出售,但赵兴事后没有亏待对方。
如今,那几间大瓦房依旧保留,但四边的院墙已经拆了,重新用大石料砌成。墙砌得很高,有约一丈左右,菜园子也平整出来,分割成四组相互连通的院落。每组院落里都盖了间小二楼,中央最大的院落,赵兴打算入住,那栋楼已经接近完工。
四边转了一圈,赵兴在院墙边停住了脚步。只见院墙的石头有许多未加雕琢,整颗嵌进水泥墙里,而有的石头旁边敲平整了——估计是那些石头的棱角太尖锐,超出了墙面。
其实,赵兴并不在乎石料超出墙面,他要求在墙的外层再挂一层用石灰与粘土混合做成的原石水泥浆,把墙面抹得像镜子一样光滑,然后再粉刷上石灰,所以只要那些石料不是过于凸出,石匠们一般不敲它。
赵兴走到石墙边,停住脚步,用手摸着打磨出来的一块石头,那块石头颜色嫩青,石纹如刷丝,盘绕石面,或成诸物像。邓御夫看赵兴看的那么专注,连忙解释:“这是我密州安丘产的石头,据说这些石头或产于水中,或产于土里,价颇廉。当地人都把这些石头敲成砖形,用于建房。据说这种石头石质坚硬,真要打磨出来,做成砖墙也是拿得出手的。”
当然拿得出手,赵兴摸着石头,笑得很开心:“这石头外皮很丑,没想到打磨出来煞是可爱。”
邓御夫漫不经心的回答:“当然,不过,这石头做一色的最好。据说安丘产的石头有三种颜色,一种色嫩青,一种莹白,还有一种纯黑色,石纹各不相同,整堵墙用一色的石头砌出来,更是好看。”
赵兴频频点头,这时,张用牵着两匹马从赵兴家出来。张用原来骑的是一匹从女真族那里买到的好马,那匹马因为饲养不得法,瘦了很多,今日他强牵了自己的马送到了赵兴的马厩,顺便换成了赵兴带来的马,见到赵兴,他还假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熟络的招呼:“离人,该去军营了,啊,你的掌书记也来了吗?我少牵了一匹马。”
不用赵兴吩咐,几个仆人已经跑出赵兴院子里,牵来了几匹大马,同时出现的还有三名高山武士,三名日本马童。这三名日本马童身材矮小,赤着脚,腰上别着短刀,一路跟着马跑,倒一点没落到马后。
张用看到日本马僮,眼睛闪了一下,夸奖道:“真野人也。”
他的意思是说,这三名日本马童赤着脚,纵跳如飞,奔跑的速度不必马慢……可惜,这些马童的地位地下,在日本也属于需要淘汰的物种。
一群人跳上马,张用呼喊一声,从他的官衙里奔来十多名“花胳膊”,在晚秋的阳光里,他们个个赤着上身,露出了满身的刺绣纹身。
赵兴在马上拧着身子看了一眼这群“花胳膊”,又微笑的转向张用,用目光向对方发出询问。
以前,他只在《水浒传》里看到宋代流行纹身,这种左藏龙又白虎的纹法,宋代称“锦体”,据说有些人连面孔上都要纹上花纹,以示时髦。
“怎么样?这群花胳膊威风吧,我雇他们可是花了大把的钱”,张用得意的炫耀。
原来,这是宋代摆谱的一种方式,赵兴隐约想起《水浒传》里,连续两年蝉联相扑冠军的两冠王任原出场的描写:“那任原坐在轿上,这轿前轿后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