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良久无话,孟章看着头顶,只是那里只有行军军帐的帐顶,剩下什么也没有。
“殿下,你打算怎么办?”过了不知道多久,孟章对秦王问道,此时秦王已经听出,恩师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恩师称自己殿下,秦王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此时恩师是想知道,身为秦王,大唐此时中原的主帅,要如何对凉州军。无论是孟章或是秦王,都明白一个道理,在国家利益面前,他们的师徒之情都是小义,国家才是大义,更何况,这个国家本就是李家的。
“恩师,我也不知道。”秦王少有的叹息了一声,自从随父亲在晋阳起兵反隋以后,哧诧天下,面对多少强敌,刀光剑影里一路走来,秦王和他的军队早就成就了不败之名。在很多人的眼中,秦王就是一个无敌将军,不,是无敌统帅,面对多少的困难和敌人,这样的人都有一种运筹帷幄的姿态,有着剑在手,笑问天下的豪情。或许,只有在夜深人静,周围没有人或者说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能听到这少有的王者之叹。
“你放心,我敢用我的身家性命担保刘山绝不是那种勾结外族,谋逆我汉人天下之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今晚就赶往凉州军大营,我当刘山面将这些事情问清。”
“恩师言重了。”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两人心里都明白一个真理,那就是义成公主不是外族,要说正统,恐怕义成公主比李唐更是正统。不过两人都有意回避义成公主,其实这也能理解,无论在谁的心中,其实义成公主都可以称之为大忠大义,赤胆忠心之人。虽为女子,为家国不惜远嫁千里,为大隋,失去灿烂年华,在草原上贡献自己一生最辉煌的青春。以一人之力,维系北疆数十年和平,心系故土,不忘故国。这样的人,还只是一个弱智女子,但是其经历,足以让一个男子汗颜。只是,这样的人,却注定是对手,而不是朋友。
此时的凉州军大营,营地里一片繁忙,已经很晚了,但是因为白天的大战,此时数百的伤员需要抢救治疗,安置伤员的营区里火把将营区照的通明,在营区里面,随军的医者正在为伤员上药包扎,而身为凉州军统帅的刘山此时就夹杂在人群之中,虽然下属几次劝他回去休息,但是他却只是答应,身影还在营地里晃动,为一个个伤员包扎着伤口,刘山以前也经常受伤,对于包扎伤口,刘山也是非常熟悉的。
有刘山这个榜样,那些凉州的将军们自然也忙前忙后,充当着医护兵的角色。就连林蒙此时也在伤员之中来回穿梭,忙的不断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身上满是血渍,身上发散浓重的汗酸和血腥味道。
人群里不断发出呻吟声,不时有人哭泣的声音,那是重伤员医治无效,死在战友身边,战友流出的眼泪。战场上的铁血男儿,可以横眉面对刺来的刀枪,可以脸色不改的和敌人拼杀缠斗、但在面对战友死去的时候,他们悲痛不已。
而在这些哭声之中,也夹杂着几个女子的哭声,哭泣的人是云姨的三个宝贝,她们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能和最普通的兵士打成一片,此时,面对这些年轻的热血男儿在自己面前闭上双眼,她们都哭成了泪人,却还依然为伤重的人缠着绷带。有人不忍,劝几个女子离开,但是她们依然坚定的留在了这里。
“怡儿姐姐,快来,他不行了,快来。”思南公主的手正堵着一个伤员喷血的伤口,她的十指上满是血污,眼睛看着那个恐怖的伤口向外喷着鲜血,面色苍白的伤兵注视着面前美丽的草原公主,最后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死亡最后那一抹微笑,深深的震撼着草原公主的心灵。
“哇!”思南公主也忍不住抽泣起来,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是思南公主绝不是那种没有见过鲜血,见过死亡的人,但是她从未这么近距离看到一个带着笑容闭上双眼的年轻兵士,她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旁边的怡儿将手放在她的肩头,用力拍了一下。
“我是不是很没有用,笨手笨脚的。”哭泣的少女对着身后的怡儿说着,眼眶红润,美丽的眼睛之中都是大滴的泪水。带着深深的自责,她将一块白布盖在那个死去的年轻士兵脸上。
“思南,你已经很好了。”说话的不是怡儿,而是刘山,他和一个兵士将死者抬了出去。
“你们不用安慰我,我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刘山说的没有错,你已经很好了。你以前生活在草原,贵为公主,锦衣繁华,玉食珍馐,哪里曾干过这些,我们本来以为你在这里连坚持都坚持不下来。但是现在,你都。”怡儿劝着思南,只是此时的思南擦了把眼泪,已经重新振作起来,走向另一个伤员,帮他处理起伤口了。
看着思南,怡儿笑了一下,然后又帮别的伤员去了。
“刘山哥,我们是不是给你丢脸了,我们今天让草原兵冲过了阵地。”刘山正忙着给伤员包扎受伤的胳膊,那个伤员对刘山说道。
“你们没有给我丢脸,你们都是好样的。我记得没有错,你是凉州人吧!”刘山没有办法给最普通的兵士解释清楚为何要让草原兵冲过阵地,而且,这里也绝不是解释的地方,人员太多太杂了,很难弄清楚周围会不会有敌人的情报人员,有些话是不能在这里说的。他只能叉开了话题。
“刘山哥,你竟然记得我是凉州人。”那个士兵高兴的叫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