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鹤垂下头,目光躲闪片刻,支吾道:“那是以前,现在咱们两个关系又不差。”
宁宁楞了一下,没等她开口,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宁宁的脸上刷的一白,一回头,一柄雪亮雪亮的手术刀。
“小心!”石中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似乎刚去了外面一趟,回来时见了里面的情况,随手抄起身旁一个大妈手里的饭盒,朝前方丢去。
饭盒砸在曲老大的手臂上,歪了他手里的手术刀。
大妈先看着自己飞走的饭盒,又看着正自己慢慢飘来的手术刀,大吼一声:“有鬼啊!”
吼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来医院送饭的不止她一人,另外几个大妈也瞅见了这一幕,有的发出花式女高音般的尖叫,有的丢了饭盒就跑,眼见场面越来越混乱,赶来的人越来越多,曲老大冷哼一声,丢了手里的手术刀,趁乱走出门去。
石中棠松了口气,也没阻拦,侧身放他走了,然后回头看着身后二人。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他用大拇指指向门口,“这家伙突然发什么疯?”
是夜医院很不平静,虽然医生护士努力向病人及家属们科普民主富强科学,然而心有余悸的大妈还是连夜找来了几个和尚,说要给自己儿子的病房开个光。
出院手续办完了,宁宁跟陈双鹤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陈双鹤偷偷问:“我们要不要问几位大师要个微信号,回头也找他们开个光。”
“开个毛线球。”宁宁回他,“民主富强科学,面具人又不是鬼。”
“那他们是什么?”陈双鹤问。
你问我,我问谁?宁宁转头看着石中棠。
石中棠笑着没说话,伸手摸了摸陈双鹤的脸,指间温热:“能摸你,能碰你,也能杀你,你说我们是什么?”
能杀人的只有人,而不是鬼。
回到酒店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为了明天的拍摄,宁宁跟陈双鹤很快道了别,正要回自己房里睡觉,却被石中棠叫住。
他欲言又止了半天,忽然嘻嘻笑道:“要不,今天晚上你们开个房研究一下剧本吧。”
宁宁:“……”
陈双鹤:“……”
两个人眼睛里都写着:哥们,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开玩笑的。”石中棠搂住陈双鹤的肩膀,“走吧陈小弟,想来想去还是不想便宜了你……哦对了。”
走到半路,他扭头看着宁宁,收敛起身上的玩世不恭,极严肃的说:“宁宁,回去以后把门关好,今天晚上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他什么意思?晚上能有什么声音?
半夜,宁宁被一阵歌声吵醒。
她侧耳倾听片刻,掀开被子开灯:“……曲宴?半夜三更你搞什么鬼?”
曲宴在她门口走动,影子从门底下的缝隙内钻进来,随着他的步伐左右移动。
“她真的是我的女儿吗?”他半夜不睡觉,竟在她门口念着一段台词,这段台词属于一场独角戏,从医院里回来以后,朱丽叶的父亲失眠了,举着一只烛台,在女儿房门口徘徊不去,小声自语,“她当然是我的女儿,容貌一样,性格一样,对我的爱也一样……”
“如果她不是呢?如果她只是个冒牌货呢?”
影子忽然不动了,门外的男人站着不动了。
也许他正和朱丽叶的父亲一样,用手里的万能钥匙打开房门,因睡眠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床上躺着的假女儿。
“那她最好一直冒充下去。”苍白的烛火照在他的脸上,他笑着低唱,“不要穿红裙之外的衣服,不要剪长发之外的发型,不要不爱爸爸,要不然的话,要不然的话……”
宁宁哆嗦了一下,门口的歌声停止了,门缝里的影子也消失了,曲宴走了,却留下了一段警告,警告她:你最好继续扮成我的女儿,不然的话……
一夜过去,第二天,宁宁顶个熊猫眼回到剧组。
因为睡眠不佳,所以拍摄过程中犯了好几次错,被陈导毫不留情的喷成狗,重拍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过了关,宁宁精疲力尽的坐在椅子上休息,石中棠从陈双鹤身后晃了过来,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你看起来好憔悴。”他说,“需不需要我贡献出自己健壮的躯体,让你采补一下?”
宁宁嘴角抽搐一下,单手支着脑袋,压低声音对她道:“我不是女妖精,谢谢。”
“我说笑的。”石中棠柔声问她,“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宁宁正要回答,忽然眼睛直直看着对面。
陈双鹤正在演一场独角戏,谈判室内没能弄死曲宴,结果报复接踵而来。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头发蓬乱,手机贴在耳朵旁,焦躁的喊:“你说什么?饭店被人查封了?十二个客人食物中毒……可恶,肯定是那个老混蛋干的……”
话没说完,另外一通电话打进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老混蛋。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接,旁边忽然风一样冲过来两个人。
宁宁扯住他左臂,石中棠扯住他右臂,两个人同时用力,拉着他就跑。
轰的一声,华丽而又沉重的吊灯落下来,砸在陈双鹤刚刚站着的地方。
剧组里又是一阵骚乱,陈导大喊道:“冷静点,全都冷静点……”
滋滋,滋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剩下的灯也滋滋两声,然后一起熄灭了。
“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