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崇续越挫越勇,正要再开口时,前头的帘子被“哗啦”一下掀开。
虞滁和孟崇续齐齐看着跪在地上的江摇环,吓得动都不敢动。
江摇环背脊挺的笔直,她眼睫垂着,里面一片雾色“这样一来我们可能会受到牵连。”在江摇环的神情一瞬间晦暗下去的时候,孟崇续忽然一笑,偏过头问虞滁:“你怕吗?”虞滁笑着没有回答。
虞滁搀扶起江摇环:“我带你走,不出三日,寻找你的布告怕是要贴满整个齐唐。就算李俊按下不发,但依他的性子,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帮的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
江摇环神色平静,她低低陈述着事实:“我知道,但我困在他身边四年了,我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只有把握住了自由,才有可以和李俊谈判的筹码。”在虞滁就要应下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孟崇续开口问江摇环:“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江摇环冷笑一声,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内殿,那一眼停留了许久,落在恋恋不舍又甘愿为之肝脑涂地之处:“我喜欢的人落入圈套的时候,李俊可以救他的,他可以的。我跪了整整一夜,他按兵不动,我等来他尸体的那一刻,最后悔的事情就当初是救了李俊。那是我最喜欢的人,喜欢到骨子里,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俊收到了一个消息。
一个时辰后,整个齐唐都知道了一件事。
贵妃出逃,国君大怒。
☆、避之不及
虞滁知道李俊偏执无比,偶尔还会显现出癫狂的一面来。但她没有想到,江摇环逃离皇宫的消息一出,李俊竟然抛下了国事带领兵马满天满地的寻找去了。
他一走,齐唐百姓们也大概清楚自己碰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国君。
昏庸、沉迷美色、自负轻狂。
消息传到江摇环耳中时,她情绪没什么大的起伏,一身荆钗布裙天真质朴:“晚上不吃苋菜了,我采了些蘑菇回来,炖个汤。”孟崇续在一旁生着火道:“加个蛋。”
虞滁他们这样陪着江摇环已经有半个月了,他们跑的离皇城远远的,消息闭塞无比,除了江摇环,虞滁的日子过得烦闷且无聊。
顾祁佑丢失的一魄还没有任何的消息,虞滁从海的一边溜达到另一边,如此反复了大半个月的时候,她终于有些偃旗息鼓了。
“来来来,上好的乌鸡汤,稠的不得了。”江摇环揪着围裙擦拭着双手,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炫耀似的把汤朝虞滁的方向推了推。孟崇续长臂一伸自然而然的拿过汤匙替虞滁盛了一碗,他吹了几口后推过去:“没我看着你怕是要喝一碗半生不熟的汤了。”江摇环柳眉倒竖,叉着腰噼里啪啦一通话就从她口中倒豆子般的掉了出来,小小的木桌上热闹非常。
自古凡事都有个定律,就是不得长久。太顺遂的境遇下,总会稀里糊涂出现一些未知的情况。它会去揭开隐藏已久的伤疤,会去让因果得到开解,会让所有的结局都顺理成章。例如混沌多年的虞滁一朝不慎落入凡间,引来百年后的种种;也例如谢龙吟策马出皇城,败于fēng_liú身;再不济,也有青松执念不解,惹得两个魂魄永失于不死海。
这近了点吧,就比如江摇环提着菜篮子开开心心的去清冷集市上的时候,匆匆间,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当机立断的扔了篮子,冲着逼仄的小巷子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李俊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街头,沉默的收回视线。远远望去,他半佝偻着身体,仿佛已不堪重负。
回到木屋的江摇环话也不说,奔如房里头风风火火的就开始收拾东西,她分出心神扯着嗓子对外头叫唤道:“虞先生!孟公子!快走快走,这不安全了!”
虞滁和孟崇续一人探了个脑袋进来,不急不慢的你一句我一句。
“为什么?”
“这不挺好的吗?”
“孟崇续又惹你了,没事,我帮你教训他?”
“这样,晚饭我来做吧。”
江摇环一扔包袱,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李俊找过来了?”
虞滁和孟崇续听罢纷纷直起身子,他们对视一眼后,默契的摇了摇头。
“算了,问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也是白搭。”江摇环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继续收拾着包裹,她把一件东西一件东西的往包袱里头扔,不知道是在生谁的闷气。
江摇环带着包裹,打开门要离开的时候,孟崇续和虞滁两个人就着一壶茶,对着江摇环遥遥举杯。
江摇环睨了他们一眼,沉默的坐到石凳上,囫囵吞枣的喝了杯茶:“有缘再见。”她还没来得及起身,虞滁慢悠悠的开了口:“你不是说,要用自由为筹码和李俊谈判吗?如今他找来了,不正是合适的时机。”
见江摇环不回答,虞滁笑着加了一句:“事到临头,怕了?”江摇环梗着脖子,头歪向一边,颇硬气的回答:“怕什么怕,只是李俊可以连国家都不管不顾的,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放过我。”孟崇续替江摇环续了一杯茶,淡淡道:“有些事,就是注定的,躲不掉的。再者,”他瞥了一眼虞滁:“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你们什么都瞒着我,我凭什么信你们?”
想到百年后江摇环在静昭城里浑浑噩噩没心没肺的样子,虞滁握着杯子的手一紧。
无论后果如何,她都要给江摇环一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