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生活的世界更为正常。
餐后,悉小姐接过萧胭递来的资料翻看,手指轻叩下唇,语调微微拖长,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他这不止是杀了看守啊,还有集中营的医生......这案子怎么连部下抢劫qj都给算上了?”
她说着,翻着厚厚的资料,抬眼,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手底下人还真是不乖呢。”
萧胭有些紧张看她。
悉小姐半晌合上材料:“我可以替你们试一下,不过我话说在前面,这个案子盟军法庭应该不敢也不会接的。”
她的话说的太过直白,几乎直接击溃了奥尔加。
“他们都是罪人,他们本身就该死的!如果不是他杀了他们,这些人根本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悉小姐垂眼,脸上看不出什么额外的情绪。
“那些看守勉强可以算作武装冲突中的战斗人员,但是那个医生不算。而且......他揽下的那些对平民的暴行,这些可都是德国签署投降协议之后发生的,根本不可能算作战时不可避免的伤害。”
“那些他不是他做的!”奥尔加不停摇头,“而且.....你知不知道,那些德国人在东线做的比他们更残忍千万倍!那些士兵的家属,儿女,父母,他们一个也没有放过!”
“我不需要知道。”悉小姐放下材料,“战争已经结束了,有一点必须被明确。无论对于哪一方,对平民的暴行都是错误的行为。”
奥尔加有一时的语滞。
“那我们曾经受过的苦难呢?就这么完了吗?”她过了好久才开口,显得茫然又不可置信,“你们的审判真的是公平的吗?他得到的罪名又真的是公正的吗?”
悉小姐沉默了一下,抬眼,认真而冷静。
“没错,不公平。”她淡淡说道,码齐了资料,将它们合了起来,“但我们一直在努力试图让它更公平。”
她说这话时,萧胭正巧与她对视。
悉小姐眼睛并不同于平常的亚洲人,她的瞳仁颜色很浅,泛着金棕的琥珀色。但明明是这样一个温暖的颜色,透出的情感却异常冰冷。
“只不过,那位中尉能不能等到这个公平的时候就另说了。”
顿了顿,她垂眼,语调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微扬的唇角却显出了几分的嘲讽。
只是不知这嘲讽,究竟是给的谁。
奥尔加显然察觉。
她看着悉小姐,良久轻声问道:“你有亲人死在战争中吗?”
悉小姐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微微挑眉,如同确认一般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沉默了片刻,却是反问:“死没死亲人跟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奥尔加回答道,固执而执拗,“你没经历过你就不会懂,即便你再如何的试图理解,你也无法完全体会我们的感受,我们的心境。”
悉小姐微微蹙起了眉。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半晌,她说道,“你觉得战后被虐待屠杀的平民跟孩子们该死吗?”
“他们是自找的。”
“但你懂‘战后’的意思吗?”
悉小姐打断她的话,同样认真看她:“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战争已经结束了。你的理智,你的人性,必须回到你的身上。”
“我或许能给你你想要的公正。不过恕我直言,我没那么多同情心给你。”
“倘若是那位少校呢!”奥尔加忽然问道,“倘若换做那位少校呢?”
“我不信,一个军人能忍受曾经那般践踏自己家园,那般残忍杀害自己亲人的人不为此付出一丁点代价。”
悉小姐看着她,倏地笑了起来。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她一字一句,认真说道,看着她,“代价分很多种,等到什么时候他开始杀俘,纵容部下向平民施暴之后你再来问我质问我会怎样做吧。”
她话里带着明显送客的意思,也夹杂着隐隐约约的不耐烦。
“你只看到了柏林,只看到了德国如今是怎样的悲惨,你看到过四年前的莫斯科跟布列斯特吗?你同情这些凶手,你又同情过死在那几座城市的上百万平民吗?
悉小姐眼底却没有一丝的温度:“我能对你们作出最大的同情与帮助,就是不对这件事情发表任何的个人看法。”
“你让我找回我的理智跟人性,那你的呢?你是真的保持着理智跟人性吗?你做的真的不是助纣为虐的事情吗!你就不怕报应吗!”
“我这人做事不需要任何人来教,”悉小姐语气淡淡,但是握着文件的手指指节却用力的隐隐泛着青白,“我做事的理由与原则也没必要跟任何人解释。”
“至于报应,我等着。我和你们一起等。”
说完,她顿了顿,抬手指门:“现在,滚出去。”
奥尔加咬牙,转身便走。
萧胭微微张嘴,犹豫了片刻,还是调转了脚步。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迈步,便听到身后悉小姐很突然的说道。
“我堂兄死在遂川。”
萧胭回头,身后悉小姐非常平静的开口。
“1945年1月25日,遂川失守。那天,他在砂子岭机场最后一次升空时被日本人的飞机撞了下来,尸骨无存。”
作者有话要说: 前段时间忙疯了........
抱歉......断了那么久。
☆、第十七章
萧胭本想出门的脚步停了下来。
然而,悉小姐却转过了身。
她朝向窗外,玻璃上映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