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于不顾,我等羞于同你坐在一处!”
则宁脸色稍缓,见那人起身甩袖就走,众文人面面相觑,还是抵不住内心羞愧,也都纷纷掩面告辞,唯独留下那个之前侃侃而谈的举子和其友人面色羞愤。
则宁侧首,递了个眼色给小成子,小成子得令,躬着身子便退出去。
不一会儿小成子就回来了,连带着他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同则宁诉说。
喻则陵微微提声:“青西何绍齐?”
“你知道?”
喻则陵拢了拢眉,道:“上次春闱,好似也是这个时候,偶然遇见,却相谈甚欢。对于时局多有见解,想法颇多,文采斐然,不同于众人。只是当时君子如兰芝,温和谦恭,怎么如今……”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本以为他会一时中第,却不想我看了几遍金榜都没有找到他的名字,后来才得知他中途弃考。”
喻则陵叹了声“可惜”。
则宁了然,唤来了和影,吩咐了几句。
楼下的气氛被之前的状况搅得有些尴尬,但是大多举子心中也是愤愤的,只是惧于时令如此,不敢冒头罢了。如今有人声张声讨,就好似一股豪气积聚于胸臆间,有挥斥方遒之感。
楼下又有争鸣之态,则宁也收了目光。
天色不早,也该回宫了。
喻则陵身子不便,独自乘坐车撵先行回宫,则宁只带着小成子一人慢慢走在难得热闹的大街上。
平日里虽有夜市,但都不能到戌时,那个时候城内除却打更人便只有巡防的官兵,只有天下同欢的节日才可以彻夜明灯。
盛京的水虽比不得江南,但也算丰饶,故而石桥也多。那个地方离宫城较远,却是京城子弟走马踏青,富贵人家相约游玩的地方。而且作为皇家寺庙的昭明寺就在附近,香火极盛。
上元夜有一习俗,那就是大家相约结伴,见桥必过,认为这样便可以祛病延年。
人多了,摊贩也就多,灯火照得明亮,各处猜灯谜的都团团围着许多人。
北地孤寒,许久没见的这么热闹了。
那边灯谜猜的热闹,连则宁都忍不住凑过去瞧瞧。
那个店家挂着一个巨大的八角方灯,上有福寿延绵图,骨架间嵌有装饰,大气却又不奢华。有一木牌写道“连续答对二十道灯谜赠送”。
因为奖励最丰厚,所以这里的人也格外多,算一算那个灯无论是从制作工序上还是材料价值,都值不少银两。有很多人跃跃欲试,但一见到很多人从八九题就败下阵来,也有些偃旗息鼓了。
结果这里居然有一人能够连答十五题还没有尽的意思。
哗然中则宁也不禁侧目。
是个年纪不大的小郎君,衣着不凡,面色红润,也可见得生活优渥,只是稚气未脱。
慢悠悠地答完最后一题,周边虽自愧不如,但也纷纷祝贺。
那位小郎君也回礼,看得出家教修养,气质天成。一一寒暄过后,才对店家道:“那盏灯,就送到尚太傅府,就说……就说是小九公子赢来的。”
则宁眸光闪了闪。
那小郎君趁着人多,身影也淹没在人群中。则宁抬头望了小郎君溜走的方向一眼,低低笑出声,便举步离开。
镇国公府的那位,把自己闷在房内好久之后,被自己的母亲强硬地要求出来上香。看着自己的女儿脸颊都瘦削了,谢氏指着她恨恨道:“你真是昏了头了,世间这般大,要什么好儿郎不可以!我看你在外为人处世皆为贵女表率,倒还甚是欣慰,没想到你竟然……要不是你父亲听你祖父说起,我竟不知你如此胆大包天!你哥哥素来疼你,他虽不求上进,但也是高门子弟,爵位两代一削,即便如此你哥哥也是未来的侯爷!蓝家家风清明,你怎能……”
谢氏有些说不下去了,蓝静嘉双颊通红,啜泣道:“女儿知错了,母亲……”
到底是亲生闺女,乖巧听话地在身边长大,谢氏也愿意相信女儿是一时糊涂,叹了口气,道:“今日上元,你随我去昭明寺上香祈福,顺便走路踏桥,你祖母今日身子不爽利,就你我二人。出去散散心,什么郁结在心的想法都会烟消云散的。”
月上柳梢,灯火朦胧。
拜佛求愿的时候,除却求家中人身体康健,无忧无愁之外,心底下也是存在一丝丝侥幸的。
祖父之所以不同意此事,无非有姑姑的前车之鉴,心疼爱女的缘故。可若是那人对自己就像是皇帝对德妃那样,那不就……
先帝赐婚于姑姑的圣旨,祖父无力挽回。若是这次,假如万一,再有一次呢?
若是那人心悦自己,一切不都水到渠成了吗?
但是这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想象罢了。
哪里都是人头攒动,可第一眼还是看到了那个身影。心如擂鼓,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就已经抬脚走了过去。
谢氏并没有阻拦。她也算是明眼人儿,几十年不是白活的,对方有没有情意,她一眼便知。也算给那个丫头一个了断吧。
听到有人叫住自己,则宁停下脚步,回首看见一位少女头顶幂篱,纱缦遮住了身姿,便问:“你是……”
蓝静嘉顿了顿,福了一身:“大殿下安。”
听着声音耳熟,仔细想了一想,则宁道:“蓝家表妹?”
蓝静嘉抬头,透过半透明的纱缦,对上那随常客套的男子,一颗心也沉了下来。就仿佛血液凝固,让她不能感知。
见她不语,则宁抬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