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很确定他眼前的四殿下和一年前的四殿下是同一个人。
那么,四殿下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姑娘的?
他不敢去揭开中衣下的白布,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去查看四殿下身上外伤,帮她挑出手上的刺。
秦珩幽幽醒来时,还在山洞中,不远处有火光。周成背对着她,坐在火前。她衣衫破损,身上各处伤口隐隐作痛。轻轻叹一口气,她心说,她这不是假死,真成寻死了。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听闻身后的响动,周成缓缓转身,神情复杂:“殿下……”
秦珩默不作声。她现在不想跟周成说话,他奋不顾身去救她,却破坏了她的计划,还让她陷于现在的困境。
要杀了他吗?她想她做不来。
“殿下,咱们现在是在崖壁的半腰的山洞里,洞口外面都是荆棘。”周成不敢去看她,罕见的话多。他不敢去问她为何会出现在崖顶,也不敢问她为什么是个姑娘。
秦珩只“嗯”了一声,内心充满无力感。悬崖的半山腰里,如何出去?她腰带的暗节里,倒是藏有油纸包的牛肉干和一小瓶水,顶多能应付两日。
必须得找到出路,离开这里。至于周成,她有些犹豫了。
“不过殿下不用害怕……”
“嗯。”秦珩轻声道,“我不害怕。”
有什么可怕的?是她自己倒霉罢了。不过她能活这么大,已经算很幸运,很命大了。看,从荆棘崖坠落都没死。这荆棘崖,是她老祖宗的福地,可能也会是她的福地。
她害怕什么?
“不是,属下是说,殿下昏睡的时候,属下探了探这山洞,发现这里是能出去的,就是不知道通向哪里。”周成慢吞吞道。
秦珩心里一跳,惊喜席卷而至。她惊道:“你怎么不早说?”
“属下这不是说了吗?”周成低了头,拨弄火苗。
秦珩短短片刻间,心情几起几落,此刻方被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所笼罩。她深吸一口气:“那好。”
“殿下再歇一歇,咱们就出去。”周成站起身,熄灭火。两人略歇一歇,寻找出路。周成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火苗的声音和脚步声,让他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安定感。
他有心想回身等等四皇子,却又觉得不妥。想到先时的场景,他耳根不由一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清冷的月光。
“殿下,快到出口了!”
秦珩却慢慢抬头,一字一字道:“你自己先出去吧。”
“咱们马上就要……”周成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四殿下,“殿下此言何意?”
秦珩不做声,她在想着打晕周成的可能性。
周成忽的瞳孔紧缩:“殿下坠崖不是意外?”
四殿下不言不语。
周成不知道自己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继续道:“殿下是想轻生吗?”
回应他的依然是沉默。
周成扯了扯嘴角:“属下有件事情忘了告诉殿下……”
“什么?”
“殿下昏迷之际,属下给殿下诊脉,发现了一个……秘密。”周成声音极轻,在秦珩听来,却声声要人性命。
她牙齿相撞,咯咯作响,竭力保持镇定:“所以呢?你说什么?”
她距离周成只有一尺的距离。
“属下奉三殿下之命保护四殿下,不管四殿下是男是女,属下总归要将四殿下安全送回宫里。”
惊惧之下,秦珩反倒镇定下来。周成敢这么说,自是已经确定了。秘密被周成发现,她努力忽略心里的怪异感,轻叹一声:“是啊,你说的是,所以我才想着,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不过是片刻之间,她心间已经转过了万千念头。周成对三皇兄忠心耿耿,她若想实现心愿,只能从三皇兄下手了。
周成有些振奋,他果然猜对了。然而他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火把的光亮下,四殿下一脸释然,缓缓说道:“我明明是个公主,却被迫扮成了皇子。我瞒了很多年,就要瞒不下去了。这回出京前,父皇说等我回去,就给我议亲。我不想连累更多的人,只能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好尸骨无存,死无对证。可惜,你偏偏却要救我。周成,你不是救人,是害人啊。”
两滴眼泪划过腮边,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刚洗过一般。
周成听这话,心中顿觉酸楚。他是暗卫,宫中的一些阴私他也听说过。公主假冒皇子,是欺君之罪。若事情败露,不知要损上多少人性命。不想连累别人,自杀轻生,还要选这样的方式,支开所有人,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不过,他依然记得自己的职责,神情不改:“属下奉三殿下之命保护四殿下,自然要将四殿下送回宫中。”
秦珩斜了他一眼,自嘲一笑:“周成,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对我三皇兄,究竟是真忠心,还是假忠心。以我和三皇兄的交情,你觉得事情败露的话,父皇会相信三皇兄无辜吗?”
周成心神一震,宫廷内外谁不知道三殿下与四殿下感情真挚。若四殿下犯了欺君之罪,会有人相信三殿下不知情吗?
三殿下有恩于他,他不能让三殿下犯险。
秦珩看他神色松动,心说可能有戏,续道:“我让你去保护杜侍郎,是不想连累你。你就当今日从没见过我吧。你走你的,我死我的。”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甚是绝决。说完,转身欲走。
周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