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下,疲惫又轻松闭上眼睛。
薇安站在窗边生闷气,她的智能手表震动一下,她低下头,是y的消息。她急促地点开来,是一笔转账,备注是:“瑜伽球。”
*
苏倾很喜欢y现在的工作,因为总会有周末假期。
虽然对于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这假期形同虚设,大多数时候是在加班中度过,一个月能有一两天回家来已谢天谢地,她依然觉得十分满意。
如果y不能回家,会给她打一个电话。多数时间她没什么话同他说,她窝在窗台上、走在院子里、坐在地下室,悠闲放松得像只住在花园里的猫,他宁愿听着她的呼吸声当背景音,也不许她挂电话,偶尔还要她回答一些令她脸红的问题。
为了逃避这些让她为难的问题,她想出了一个主意,在通话中播报当天的世界新闻,y的反应先是错愕,随后纵容地默许。
有一天的新闻很多,有地震带的活火山喷发,连续数日的降雨,国立大学招生考试延期……而通话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她念得上气不接下气,y一言不发地听她落定最后一字,嘲笑地说:“歇一歇,小电视。”
她趴在沙发上,把头埋进臂弯里,脸色又一片绯红。
偶尔她也会给他念诗,多半是寒冬,窗户上结了雾气和霜花,外面是片片散落的雪,在昏黄的路灯下凝成无数晃动的影子。她从地下室偷出一本书搁在膝盖上,睫毛微微地颤动。
“‘惟我在此,唯独我在此,雪落下。’”
她顿了顿,向后翻了一页书,“没有了,这个诗只有一句。”
“是俳句。”y说。刚才,她清润的声音有一片刻盛有无尽的古典式的寂寥,那意境美得惊人,却令他有些心惊肉跳。
“俳句和诗?”苏倾托着腮查了一查,查到的东西一股脑儿地丢进数据库里。
“是日本的短诗。有空可以问问秋原。”他转而说,“再念一个。”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y皱了皱眉,端起桌上的黑咖啡一饮而尽,入口满是苦涩:“怎么尽是这个?”
“写得很好呢。”苏倾不同意地搂紧了那本笨重的精装旧书册,她双眼明亮地由上而下浏览了一遍,轻轻慢慢地读着,“‘撑一支长篙,往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她正盘腿坐在y的床上,仰头看到屋顶上圆形天窗,夜空里闪烁的星子,是天鹅绒上坠满的宝石。
书脊抵着她柔软的小腹,她仰着脸,麻花辫子垂下,像无知的小女孩一样,贪婪而好奇地凝视着曼妙的无垠宇宙。
“再念一个。”y撑着脸,睫毛颤了颤。也许是苏倾为他念了四年的睡前故事的缘故,这会儿他喝了黑咖啡,仍让她念得困意席卷。
苏倾把书轻轻合上:“鸟儿愿为一朵云,云儿愿为一只鸟。”
y怔了片刻,忍不住笑了:“还记得这个。”
在地下室里,刚洗过澡少年同她并肩坐在一起,在一片清爽馥郁的气息中,用干燥的指尖划过她面前的书本,告诉她不要用扫描,要用眼睛看。随后窝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各怀心思地看一部没有声音的默片。
——一晃,就是六年。
如果y周末回家来,无论多晚,都能看到客厅一盏立灯。他将灯下伏在沙发上的人抱起来,用胳膊肘关闭立灯,乘室内电梯将她抱到房间去。
“外面下雪了。”苏倾闭着眼睛说。
“你怎么知道?”
她的鼻尖在他微湿的西装外套上慢吞吞地蹭了两下:“你的衣服上有雪的味道。”
“雪是什么味道?”y将她放在床上,耐不住两手撑在床边,俯下.身,微凉的唇在她颊边流连,游移到了她的嘴唇,轻轻舔了一下。
苏倾迅速拿手遮住了眼睛,手臂下露出她红透的半张脸:“水,二氧化硫,二氧化碳,一氧化碳混合物的味道。”
“……”
y不忙的时候,他们也会一起打游戏,羊毛地毯上摆着两杯青柠汁。苏倾依旧操控本为“魔王”,她咬着唇,白皙的手指操控着手柄,魔王从城堡顶端跳下,斗篷翻飞如黑云,他枯瘦的手指握紧权杖,走过之处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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