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来,站在台阶下痴痴地看着衣衫。
这也是围观众人的感想。
大抵说起轻透布料,无外乎纱,江南有绝代佳品轻容纱。寻常葛麻之布不过讲究个清凉罢了,谁能得如此轻薄透亮、精细洁白?
“诸位看好了,这边是南疆的荨麻布。”钱庄掌柜道,“此次咱们钱庄的管事去南疆,也不过得了那么几匹,此物难得之处不在数量,而在于洁白、轻盈、细薄,一匹四丈,只有不足五两重,重叠卷起,放置于竹筒之中尚且不满。”
众人听着不禁又是一惊,寻常布料,一匹四丈也有一两斤,便是轻容纱之轻薄,也有近八两,荨麻布竟然才五两不足,比轻容纱更轻!
“掌柜的。”人群中终于有人问到,“难道贵庄真的没有这荨麻布了?”
掌柜面色为难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上次鄙庄管事的南疆之行,只为探听南疆风土人情,并未带太多荨麻布回来,这有花纹的花荨麻确实没了,只有五匹素白荨麻布,本想留给咱们小姐服素的,但这荨麻布实在太过轻薄,咱们小姐身子畏寒,已经全部作为答谢给杜裁缝了。噢,杜裁缝便是为刺史夫人做这套衣服之人,他在金鱼巷开了个铺子,今日应当开业了。”
一时众人心思翻转,片刻之后,金鱼巷里杜嵘的铺子里,便来了好些人,叫嚷着要买荨麻布。
“看到我的门口的招牌了么?”杜嵘拿着一根竹枝敲着门口的竹匾额。“云想阁,取‘云想衣裳花想容’之意,不卖布,只卖衣裳,且只接受定做,并且同一批布料每个人限做一套。不接受这个规定,请到别家,哎,有的是想在我这里定做的人,不差你一个。哦,想来硬的?你家有刺史厉害吗?刺史夫人都只能做一套,你以为自己是谁?”
他搬出刺史夫人,果然没人敢造次。次日,刺史夫人将展出的衣服收了回去,不少官绅夫人都来云想阁与杜嵘做生意。
“你们这么多人,叫我好生为难。”杜嵘摊手道,“老实说我手上只有三匹素荨麻布,总共十二丈。目测一下,你们来了十个人,若是做大袖衫,每人能做一件;若是有人要做罩裙,那也能一件大袖衫的布料换一件罩裙;但我劝你们一句,这个天气已经不适合单穿大袖衫了,往后只会更冷,现在做大袖衫,只能等明年夏天再穿。这布料质地轻薄易透,做这个时节的罩裙正好,里边可以穿间色裙、石榴裙、绿萝裙,颜色越鲜艳越好,这轻纱似的裙子一罩,跟轻烟笼在上边一样好看。”
“那若是做襦裙呢?”一个夫人问道,“难道你会做?”
“呵,世上还没有我不会做的衣裳!”杜嵘语气狂傲,“荨麻布无论有没有花纹,因为质地轻薄,是非常适合用来做外裙的,因为同样的外裙,荨麻布比纱轻一倍以上。在座的夫人都穿过各种各样质地的衣服,知道衣服轻有多重要吧?谁也不想穿着沉重的衣服出门,让美丽成为负担对不对?只是夫人,你可知道这布料要是做襦裙需要多少布料么?”
那夫人忙问道:“多少?”
他比了个数:“四丈,至少一匹布,若是讲究些,至少五丈才能保证裙子不透出中衣的轮廓。我受伤总共才三匹素荨麻布,你要做裙子,先得说服其中四位夫人放弃她们的罩裙或大袖衫。”
这话说出来,周围的气氛便是一凝,在外边偷听的楼如逸轻声对周聘婷笑道:“这小子挺会提价的嘛,营销的一把好手?”
周聘婷水盈盈的眼睛眨了眨,不是很懂何谓营销,不过她能明白,杜嵘这是趁机抬高荨麻布的身价。
“这事也不急。”杜嵘道,“还有定金呢,荨麻布珍贵无比,现在整个中原只有我这里有三匹十二丈,我便算一两银子一尺布,一匹一百二十两银子,不算过分吧?先交一半定金。”
众夫人一听忙要付定金,先前与杜嵘讨论的官绅夫人忙道:“等等!”
“别等了。”杜嵘用手扇着凉,“你不付钱,待会儿有别人来了先给了钱,我可就做别人的生意了。”
那官绅夫人明显地位不低,她一声“等等”,好几个夫人都停下了取银子的手。但是杜嵘的话一说出来,那些夫人都继续动作了。
“纪夫人,虽然您品阶高,但……只能对不住了,整个中原,也就这三匹荨麻布而已,机会稍纵即逝。”
杜嵘美滋滋地收着钱,对那位纪夫人欲言又止的脸色视而不见。
两天之后,余杭城中传出消息,说明州首富纪夫人,给余杭城里的几位官绅夫人送了价值千两的礼物,终于说动那几位官绅夫人放弃做荨麻布衣衫,又以千两的价格将剩下的荨麻布全都包揽了下来,用以制作裙衫。百姓们在感叹纪夫人出身巨贾之家,随随便便就能一掷千金之外,又不禁好奇:那荨麻布果真如此难得?
又过了五日有余,再传出消息,说是纪夫人在江南道的群商聚会中一身裙衫如笼罩云雾,压艳群芳,以寡妇之身份成功俘获王世子的青睐。虽不能娶为正室,但商人之女且为寡妇,以万贯家财为靠山入了汝南侯府,从古至今都是头一个。因为这一缘故,更多人探听荨麻布的来由,荨麻布一词不仅蜚声江南,连京城权贵都有所耳闻,意欲打听购买。
“小姐你看。”周义指着地上的描金大樟木箱子道,“这是报名竞标荨麻布生意的。”
又指着两个小小的木托盘道:“这是要做耕牛与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