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都比其他行业清楚,哪种情况是丰年,哪种情况是欠收,整个江南道,该多少的数目是饱和,多少数目是物以稀为贵,只有本行业的管事才清楚,所以交易所中,是一定要有诸位会长或管事的。所以,交易所可以设置,诸位会长、管事也可以加入,往后若是有人嫌自己找门路麻烦,可直接找交易所——无论卖家要卖货,还是商贩要进货。”
“对,这叫批发。”她话音才一顿,楼如逸赶紧接上,解释道:“不是批准发放文书的那个批发,而是大批量发货的意思。咱们取了这么个词,是为了和乡亲们平日里买东西区分开的。都说薄利多销,乡亲们想想,平日里买一斤白菜和十斤白菜是不是都要跟菜贩子说,都买十斤了,能不能便宜些?”
他举的这个例子倒是极好理解,不少人都点头道:“确是如此。”
“对吧?”楼如逸又道,“买十斤总会比买一斤便宜些,对于一次能买上几百斤的商贩们,是不是进价也更便宜?所以管大批量购买的行为叫批发,商贩们大量进货的价格叫批发价。交易所管的,就是批发的事。”
“那……”人群中一人问道:“若我不是商贩,但我需大量买一件东西,好比说我平日里只买一斤大白菜,冬日到了,我便要买一百斤做咸菜,可以去交易所买么?”
这个楼如逸就没办法解答了,只能求助地看着周聘婷。周聘婷便解释道:“在菜农来说,一百斤不算多,这个就要看交易所那边的情况了。这么说吧,交易所提供的乃是个传递买买消息的所在,若是你在交易所打听到有菜农卖一百斤白菜的消息,你自可买下,若是没有菜农这么卖,你可以在交易所挂个条子,写明你求购一百斤白菜,若有菜农看到了,也愿意卖给你,那他自然会联络你的。”
如此解释一番,众人算是明白了交易所是干什么用的了,但这么一来,百姓们自然是放心了,小商贩们却担心另一个问题:“周娘子,这交易所好是好,但若还是将进货渠道给包干了,这……只怕换汤不换药,苦的还是咱们这些挣小钱的。”
“自然不会包干的。”周聘婷道,“买卖一事,最讲究的便是明码标价、你情我愿,若是强买强卖,自会损人不利己,不过是杀鸡取卵的行径。所以,交易所不会截断所有的进货渠道,有货源的人愿意将货源消息交给交易所进行挂卖也可,自有销售渠道,自行买卖也可,商贩们愿意到交易所进货也可,自己去找货商也可。最紧要的就是四个字:买卖自由。”
她这么一说,小摊贩们便放心了,会长们却苦了起来,王康成冷笑道:“说了半天,周娘子还是想断了咱们这些会长的生路啊!”
“对啊。”一些会长也坐不住了,“交易所如此分文不取,周娘子是自有田地出货,却叫咱们加入交易所,这叫咱们怎么活?”
“这位会长怕是误会了。”楼如逸摊手道,“不错,交易所确实不会一本万利,但难道诸位会长名下没有铺子,不做买卖生意的?”
那会长被问得话语一哽,人群中便有人冷笑道:“怕是某些靠吸人骨髓发家的东西只会玩些控制买卖渠道、低买高出的把戏,不会正正经经做生意呢!所以没了行会吸血,便跟天塌了一样,呼天号地的说别人断他生路!”
“不错。”另一人也冷笑道,“周娘子也没说一定要行会会长或管事加入交易所,也明说无论如何买卖自由,跟不跟交易所做生意都随心,怎么到了某些人口中就成了断人生路?你若是觉得交易所不好,不能挣钱,那就自寻货源,自卖自的,谁还不准你卖了?”
一顿话说得那会长臊得满脸通红,支吾道:“我……我并非这个意思……”
但此时解释已是无用,周聘婷和楼如逸都明说了买卖自由,若是不愿意跟交易行合作,那便自行买卖。此时也由不得会长们不交出会长的职责,周娉婷已经明说了交易行只负责传递信息,买卖自由,从前被行会们低价收货的货商们肯定更愿意与交易所合作,最不济交易所还能自己定价不是?如此一来,不需要定高价,只要稍微比卖给行会的价格稍高,货商们便能比从前盈利,而没有了行会中间抽取利润,货源的价格也会大幅下降,商贩们也更愿意更交易所进货。商贩们能拿到比平时更低的进货价,售出的价格也会更低,盈利却因为薄利多销而更多了,这么一来,行会同时面临货源和销货渠道双双被掐的局面,还怎么做得下去?
最典型、最直接的例子,菜市,盖兴业。
盖兴业本是控制菜市价格的,但周聘婷的交易所一开,便没有菜贩愿意更蔬果行会进货,也没有菜农愿意给蔬果行会售货。短短几天,菜市的局面翻天覆地,进货价与零售价同时下降,菜贩和菜农却赚得比以前更多了,菜农、菜贩、百姓三方同时受益。如今盖兴业名下的铺子门可罗雀,再也进不到菜,也卖不出菜,亏损严重。
如此教训,谁敢做第二个盖兴业?
“罢了!”薪柴会长第一个站出来,对周聘婷拱手道:“周娘子好妙的计策,某甘拜下风!某愿意废除薪柴一行的行会规矩,但若要某管理交易所,是万万不能的,某还是老老实实卖柴去吧。”
说完将会长的印鉴交出,放在周聘婷脚下的砖石上,转身退到一旁了。
“某同张兄一个想法。”米粮行会的会长也将会长印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