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靠近一个十字路口,只要从路口向西,走过一条街即是了。不料刚一踏上路口,就见从东面走来一队士兵,从服饰上可看出是太子亲兵。“站住!”为首头领看到对面四人,开口叫住。
李迎潮等四人站定,一副低头等候问话的模样,只听那亲兵头领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城中走动?”
骆无霜躬身作揖道:“回军爷,我们是淮安王府的人,我家王爷明日就要走了,临时想起来要置办一些货物,是以耽搁到这个时辰。”
“淮安王的人?前些日我同太子殿下一块出城迎接王爷进京,怎却不记得有几位?”
四人心中均是吓了一跳,骆无霜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一脸笑容地道:“军爷开玩笑,我等一直在王爷人马中,许是军爷没注意到吧。”
“哦,王爷这是要置办什么带出京?”
骆无霜道:“回军爷,都是些北地药材。”
那头领看了眼后面的陆仕潜,似是觉得有些面熟,又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皱了皱眉,道:“打开看看。”
陆仕潜忙低头去开箱子,正在这时,一个少女声音传来,李迎潮不由身子一震,只听那声音道:“真巧,这不是肖护卫嘛,怎么?肖护卫升官啦?有权盘问起淮安王府的人来了,难不成是太子殿下的授意?”
李迎潮略微抬了下头,见对面盈盈走来的说话之人正是韩葳,看似认得这个亲兵头领。韩葳孤身一人,在微凉的月色下走至近前,浑然没看见李迎潮似的,只微笑看着那头领,眼中尽是冷然不屑之意。
那头领正是曾经的海临风府护卫肖锐,现为赵灵昭的东宫宿卫长。肖锐见是韩葳,眼中精光尽敛,垂下眼眸做恭敬状:“见过葳小姐。”
“说来还要恭喜你,”韩葳一笑,“从海临风府中的一个小小护卫家将,到如今太子身边的大红人,不知这应该算升了几级?”
肖锐听出了韩葳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却是面不改色,抱拳一礼,道:“葳小姐请了,太子殿下有事交待末将,这几个人有些可疑,我还有些问题要确认一下。”
李迎潮和陆仕潜闻言都不敢抬头。李迎潮成年之后深居简出,别说刚刚来永安城的肖锐不认得,就连他身后那些太子府兵士也没人能认出来,但陆仕潜却是个熟面孔,好在那些兵士一下子也没有想起来。
“有什么可疑的?”韩葳说着指了指骆无霜,道:“这位张先生,下午才在我医馆中采买了一批北地药材,交付的正是淮安府的官方银劵,我刚刚去内廷司兑了出来。”
骆无霜闻言忙躬身一揖,口中道:“正是。”
“那为何你们不是从医馆方向来?”肖锐问道。
骆无霜道:“我们从医馆出来,又去了王爷一个老朋友那里,替人稍些物事回淮安府。”
“肖大人还是这么爱审问人啊,”韩葳笑道,“哦对了,我是不是也要接受盘查?我从医馆来,眼下要回家,你若不信的话,尽可找我大姐二姐取证。”
肖锐心中对韩葳厌恨至极,觉得二人天生八字不合似的,但毕竟她二姐韩芙就是太子妃,肖锐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又看了眼陆仕潜,终究还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人,心道也许真是在淮安王的随行当中吧,便拱了拱手,道:“那末将先行一步了,葳小姐只身走夜路,可要当心了。”
骆无霜眼见着肖锐离去,向韩葳深深一揖,道:“多谢小姐仗义相助。”
韩葳回了一礼,没有说话,眼睛不禁向李迎潮看去:“你……要走了?”
李迎潮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五味杂陈,垂下目光,也向着韩葳拱手一揖:“谢谢。”
“去找淮安王?”韩葳问道。李迎潮略一犹豫,点了点头,韩葳一声轻笑,有些苦涩,又有些揶揄之意,“所以,你们来韩家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争取时间而已?”
李迎潮抬眼看了看她,眼中有些歉意,余下的却有些复杂难辨。韩葳心下暗叹,无奈道:“你可知我爹爹帮你们说话,是要冒着得罪皇上、得罪太子的风险的?”
“对不起。”李迎潮低头道。
陆仕潜见此情景,心中很是难受,低声道:“葳小姐,这都是我的主意,你……别怪世子。”
韩葳道:“我如果要计较的话,刚才就不会帮你们了,你们走了也好,走了爹爹也就不用去皇上面前说话了。”
李迎潮心中突然一阵无地自容,有些不敢去看韩葳,骆无霜见状在旁低声道:“世子,走吧。”
李迎潮抬头,不知该如何告别,明知此生不会再见了,心中却又不甘。韩葳心中也是一阵酸涩,似是心有灵犀一般,千言万语又相顾无言。韩葳知道他们不能再耽搁了,叹道:“肃王爷的事,我很遗憾,你……请节哀。”
李迎潮闻言,心中的挣扎瞬间消散,暗骂自己好生糊涂,父亲尸骨未寒,怎能让这种儿女情长分了心神,念头一起,李迎潮神色一变,正色一揖,道:“你保重。”
韩葳微笑点头:“你也是。”然后默默看着李迎潮四人步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为何,韩葳明明相信李迎潮只是回胶东发丧祭祖,却又隐隐觉得这夜色中弥漫着一种类似永别的伤情,比之早前那次踏出世子府那一刻还要深刻,令人迷惘。
这一幕短暂的儿女情长,直接导致不论是李迎潮四人还是韩葳,都没能注意到先前肖锐离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