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唉,城门再不开,连这点薄粥只怕都喝不上了。”
“老刘,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那大官可以直接进城,偏生就是我们……这里连个药都没有,若是病了还不是生生等死!”
“那有什么办法,不是硬闯过一次么?城门卫直接放箭!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
“唉,他们是官我们是民,本来就是不能比的……要是我是官……”
“嘘,说什么呢!”
隐隐约约的抱怨声混合着些许女子的抽泣一片愁云惨淡。
当时起义的领头人名字慕阳依稀记得带一个“武”字,姓却是记不清楚,毕竟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前的自己现在应该还在帝都里霸道横行吧……
一念闪过,慕阳再不去想,只是小心仔细的打量着这里每一张脸,尤其是那些带头的人,在这里呆了两日,慕阳总算找到了那个名叫詹武的人。
又过了几日,城郊外的队伍人越来越大,可锅里已经连薄粥也几乎没有,清清朗朗的粥水里一粒米也再难寻,抱怨声变成了谩骂声,女子的抽泣已经越渐微弱。
雪上加霜的是,冬天终于到了,安阳城外下起了雪。
雪不大,可是已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陆续有人咳嗽发热,连挖坑掩埋都已来不及,开始有流言说再这样下去只怕要生食人肉了,不少经过瘟疫灾害的老人似乎想起了曾经的惨状,那些耸人听闻的传言终于击溃了所有人的心里防线……
起义爆发了。
慕阳混在队伍里,看着那个詹武果然按捺不住,在城外的山丘上说了一串激昂振奋的陈词,立时便有成千上百的大汉抄着农具跟在了詹武身后气势汹汹的冲向安阳城城门。
漫天的细雪飘散而落,满铺檐宇。
安阳城虽不大,但守城工械尚算完备,第一轮冲锋很快流民们就败下阵来,死伤惨重,但是多少有人攀上了城楼,为了生存流民一波一波不怕死般的向上冲……
整整两个时辰,不断的攻城,不断有尸体落下,不断有人冲上。
就在酣战正浓,双方均是伤亡惨重僵持时,一阵马蹄声忽然响起。
双方均是一怔。
那一队人马来得极快,也极整齐,为首的是一个少年,一身深紫近黑的大麾在冰天雪地里格外引人瞩目。
在两方人都未预料之际,他高高骑在马上,眉宇间一派浩然正气,见状皱眉朗声道:“在下南安侯小侯爷季昀承,不知此地发生了何事?”
慕阳远远站在一处山丘后,遥望着季昀承,心道:演得还真像。
安阳城守卫自然高声呼喊:“小侯爷,这群人想要造反!”
这一喊,正在攻城的百姓们不觉也一停,他们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若说真造反却也忍不住心中发怵,当下就有人不住嚷嚷:“我们没有造反,是他们逼的!”
“就是就是,都下雪了还不让我们进城!想活活冻死饿死我们!”
“我们只是为了活命!”
季昀承策马向前,昂首道:“为何不让他们进城?”
城楼上守卫面露为难之色:“小侯爷,这是上头下来的旨意,我们也不敢违背,怕这群流民万一有人身上带了瘟疫,只怕城中百姓也要……”
不等他说完,那个詹武忽然大声叫起:“他们是百姓我们就不是百姓了吗?就算不让我们进去,至少也要分给我们一点食物和药材!大家说,是不是!!”
这一声后,方才稍有些安稳下来的人群再一次闹嚷了起来,因为季昀承的到来停滞下来的攻城也再度展开。
慕阳察觉季昀承浅灰色的眼瞳里迅速的闪过了一丝不悦,快走了两步想提醒季昀承千万不能在此时发火,却见季昀承很快敛了神色,翻身下马抱拳,一脸肃穆道:“守卫,开城放粮放药!”
“小侯爷!!”
“我今日便是为瘟疫而来。若有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
詹武似乎还想说什么,忽然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疾步跑来:“阿武,阿武,你娘子醒了!”
“真的?!”詹武闻言瞬间喜上眉梢。
“是啊,就是刚才有个少年送了服药,说是什么小侯爷要他送来了,你娘子喝了没多久就醒了……”
詹武脸上的喜色一僵,转头神色复杂看了季昀承一眼,道:“多谢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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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季昀承担待,安阳城到底还是开了城门,还特拨了一座年久失修的大宅子安置老弱妇孺,壮年男子则仍旧驻扎在城外,毕竟城中位置有限,流民们也无怨言。
每家每户在主簿处登记身份,而后每户领取一份食物与简单的药材。
一切井然有序。
登记处不远的茶肆。
“那个詹武怎么这么容易就听话了?”
“他鼓动流民造反原本就是为了他娘子。”
“嗯?”
“他娘子前日染了瘟疫,奄奄一息,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抱着事败便同他娘子一起死的念头,如今他娘子既然已经有了好转,当然不会再想造反。”
慕阳低低呷了一口茶,垂眸,为什么会独独记得这件事,是因为当初詹武的事迹曾流传到帝都,引起一片唏嘘,前一世原本詹武是会攻城胜利的,他抱着娘子冲进城中的医馆,跪在地上求大夫用最好的药救他娘子,然而瘟疫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