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意赅,毛头班副腿肚子微微转了下筋,很快靠意志克服了,以前贺班长在的时候,因为人机灵,又是常年跟在周澜身边,所以班里其他的人,只做好警备任务就成,不需要提心吊胆的猜团长的心思。
所以毛头班副硬着头皮上了,好似御前觐见,推开团部办公室亚光的红漆木门,他j-i,ng神高度紧张,视线迅速锁定了窗前的背影。
他们团长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没有回头的意思,指尖的烟早已燃到尽头,无知无觉的熄灭。
毛头班副有种错觉,团长已经在这里站了亿万年,和窗外远眺的高山不摇不动的比肩。
团长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把他给忘了。
在团长背后搞任何动作都是大忌,尤其是冷血又多以的周团长,毛头班副在意念中已经抓耳挠腮了,实体却纹丝不敢不动。
忍无可忍,直奔主题:“报告团长!”
年强力壮的大小伙子,中气十足,又加上紧张,这一声几乎失控成了炸雷。
雷声滚滚,把周澜从自己的混沌世界,炸回了现实世界。
“马营长说,日本关东军那边贴的告示和咱们保安团有关,请您务必过目,马营长还说……”班副机关枪突突突的开始汇报中,周澜蓦然回头,张嘴打断了枪响。
“你是谁?”他皱了皱眉,低声疑惑的问道。
周澜有个强大的内心世界。从儿时到少年,支撑着他一路铁石心肠,无坚不摧的成长,以强硬的手段挺过多少磨难。
这一场风霜雨雪之后钢铁般的世界却生了锈,他想躲回去,可是大门并不肯向他打开。
神仙动了凡心,下界走一遭,领略了儿女情长的温柔乡,就怎么也回不去寡淡的修行地了。他本来冷冷淡淡一个人,活得没人味,也不被人情所累,却被情重伤。
重回这个世界,他面对了一张用尽全身力气去笑的脸庞。
制服是警卫班的没错,眉眼不熟识。他的见过的世面多,人场也多,可是千帆过尽,他常装心里的没几个,翻来覆去就那些个面孔。
毛头班副心里咯噔一声,他挺直胸脯,严肃立正:“报告团长,我是警卫班副班长李——”
话还没说完,周澜轻轻挥手打断他:“知道了,李国胜。”
“是,团长”毛头小子腰直的都往后拗了“卑职李国胜。”
周澜不是真不记得他,身为一团之长,他对自己那点兵都是当宝贝家当放心上的,各个营的花名册他熟悉得不亚于各个营长,更可况警卫班这么要紧的人员。
只是,他恍惚了半个月,突然间近身换了个生点的面孔,他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直觉首先就初级预警了。
他才想起,警卫班里,负责直接向他汇报的是黑四儿,就是小兵嘴里的“贺班长”,也就是贺驷,被他关进大牢了。
在他跟自己的世界较劲的半个月里,这些人都抛在的九霄云外。
“你刚才说马营长什么?”周澜径直走过去,伸手想从李国胜的手里抽去纸卷子,那孩子太紧张,汇报完都不知道给团长主动呈上去。
李国胜这时候才想起把搜索令,一激动,冲着周澜伸过来的手,直接就怼了过去,力气还挺大,差点怼到对方怀里。
周澜无可奈何的瞟了他一眼,一点点小事,身边就没有顺心好使的人了。
等他打开纸卷子,看到搜寻令上的大字,这点不顺心的事立刻就抛到一边了,还有更不顺心的。
日本人掺和的太多。
他的云峰回不来,这里面有日本人一份很大的“功劳”。
当他执拗不肯相信“云峰真的没有了”这件事的时候,无暇顾及其他,他还在跟“信”与“不信”这件事本身较劲。
而这张搜索就像□□,迅速把他的注意力一路火花的引燃到“云峰真的没有了”这件事的原因上。
他和杜云峰之间的事,谁对谁错,都是他们俩个人之间的事,他要是没本事解决,他可以死,可其他没人有资格c-h-a手。
日本人手伸的太长了,周澜心里的恨意岩浆似的,顺着心里千疮百孔的裂缝冒了上来,压都压不住。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大病初愈的周澜终于不再继续闷在团部,尽管人瘦了一大圈,j-i,ng神却不似之前迷糊,双眼熠熠生辉,本来就是远山含黛的眉眼,眼角俊朗的微挑,那眉梢就势斜飞进了鬓角处,目光扫过之处,如刀如雪,保安团的列队士兵不禁标枪似的挺直了身板。
“叛乱是什么下场,你们也都看见了。”周澜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那是训练营地最高处,那些生龙活虎的各营主官列成一排,站成了他的背景,他单薄,但是站在寒风里,却显得比谁都锋利冷硬,吐口吐沫就是钉。
他这一开口,训练上响起整齐的收步声音,那是全体稍息的士兵自动立正。
各个营的正副营长站在台下,站在自己队伍前,眼光直刷刷的直s,he周澜一个人。
偌大的训练场地,黑压压的人头,数千只眼睛和耳朵,只听他一人号令,除了风声,没人敢出一声。
“我周某人,”周澜一手扶着腰间的枪,一手放在身侧,雪白的手套按在乌黑的枪把上,别有一番利落的美感,“恩怨分明,忠心跟着我吃饭的,lùn_gōng行赏,金山银山我都舍得给你,哪怕你没大本事,只要心是踏踏实实向着我周某人的,我从没亏待过。”
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