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迟疑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平淡的说,“姓马来着,对吧?”
马国祥几乎当场气绝。
还当他是后悔而吃惊,其实记不清他这个人了!亏自己还日夜记恨着,人家脑海里连影子都是模糊的。
“周澜,你不要太看不起人,”他莫名红了脸,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周澜支配他的日子,“我带皇军的话来,是给你一条生路,就凭你以前吃里扒外的那些勾当,皇军现在还给你投降的机会,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咱俩以前的情分上,我可不给你求这个情。”
“皇军?咱俩以前的情分?”周澜微微一眯眼,看起来无惊无喜,“你给我向日本人求情?”
“我可不像你,喜新厌旧,那个黑煤块儿哪好?对了,怎么不再你身边?又玩腻了?”马国祥嘲讽道。
周澜轻轻一笑。
“笑什么?”
周澜摇摇头,觉得马国祥简直不可以理喻,跑到这里跟他说些莫名其妙,有的没的,跟吃错药了似的。
“你笑什么笑?”马国祥恼羞成怒。
周澜环望四周,县衙早被炸塌了,他暂且安身的是个破庙,也不知供得什么菩萨,古旧的很,看起来嘴角带笑,慈眉善目的。
他也不是在笑马国祥,他是在笑自己,只是觉得这次真的要完,他反到放松下来,觉得身边突然来了一位神奇的客人,十分聒噪,像只家雀儿,全叽叽喳些不上大雅之堂的事儿。
他笑够了才给了马国祥一个正眼,然而语气里还带着戏谑:“那个黑面神要站旁边,你还敢这么说?”
“有什么不敢说?”马国祥嘴硬。
“小心打断你另一条腿!”周澜又笑了,他笑得无奈,可惜马国祥满心的不平衡,横竖看他都是在嘲笑自己。
这个马国祥是个活宝,周澜想,怪不得自己当初能和他好一阵,好汉的个子,小妇人的性情,既赏心悦目,又娇气的很,虽然无法爱上,却也能解闷儿。
他当初很需要解闷儿。
“你狼心狗肺,当初是你先找我的,你以为师长了不起……”马国祥事隔多时,终于能对着本尊,尽情的发泄怨气,把招降的正事都忘了。
他嗓门高了,连自己留在庙外的兵都忘记避讳了,几乎当场撒泼。
“好好好,”他这架势,让周澜清晰了对他的记忆,按照惯性,就知道他会没完没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必须得打断他,“小马,”他忽然一本正经的开口了。
“玩一玩的事情,”他说,“我是强迫了你,但是我要没记错,之后都是你来找我,我也没亏了你,我给你的,那些小兵一辈子舍了命也捞不到,你不吃亏。”
“我怎么不吃亏,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问我了吗,我……”
“小马,”周澜听出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了,他没想到这个马国祥还有其他心思,而周澜自觉自身并不可爱,甚至他深深认为自己十分不值得爱,两者相加,这马国祥竟然对自己还有长久的打算,真是奇了个大怪,不过他对这份感情不重视,也不好奇,尤其此时此刻。
“好了,亏不亏的,我现在这个境地也没法再给你什么,抱歉你只能一无所获了。”
说完,他从破凳子上起身,要结束这场毫无建树的会谈。
不料马国祥也腾的站起来,“师座,”他忽然喊,声音里还带着急切。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周澜的胳膊,就跟以前撒娇习惯了似的,他说:“师座,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投降吧,皇军的手心你逃不出去了,咱们到什么村说什么话,投降不丢人,那山东不是整个都投降了吗?你有队伍有人,还能当官,我还要你啊。”
“我跟日本人投降?”周澜回过身,想抽出胳膊,却被对方抱得死死的,“小马,我告诉你,日本人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那官我劝你不要当,我……你还要我?”
“嗯,”马国祥生怕他跑了似的,舍弃了胳膊抱住了上半身,“师座,”他声音低下去了,门外是周师的士兵和他带来的警卫,但凡和谈声音不对,双方士兵就会冲进来。
“师座,”他凑近了周澜的耳根子,“师座,我想要你,我做梦就能梦见你,我还没尝过你的滋味。”
周澜还以为听见了梦话,同时就觉得皮带一动,他赶紧伸手去按枪,哪知马国祥的目标不是勃朗宁,而是他的真枪,一把就掏上去了。
力气还挺大。
“你疯了吗?”周澜往外推他,却不料马国祥楼的更紧了。
马国祥有个好身板,个子高,力气大,身上全是肌r_ou_,突然爆发,有把子力气。
只听马国祥呢喃:“师座,外边都是你的兵,这时候进来您可丢人,我是不要脸了,周师的人都知道你睡过我。”
“你是真不要脸。”周澜搡他,同时掏出了枪,顶上了对方脑壳,“混账东西,松手!”
马国祥愣住了,手上停了,但是却没松手,他愣神了一会,激动的神情随之y-in冷起来。
他盯着周澜,神情古怪。
“师座,我是日本人派来的,你开枪,我固然不能活,你也把活路堵死了。”
周澜看着他,一声冷笑。
马国祥以为周澜迟疑了,就往前迈了一步,紧贴周澜。
有硬邦邦东西的撞在周澜身上。
“周澜,”马国祥又变了称呼,周澜从没见过的y-in鸾神情出现在马国祥眼里,“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