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杜月茹,因为她见识不多,姿态放得很低,杜将军也有几分怜惜。不过齐姨娘惯常喜欢趋炎附势,无甚底线,乃至于严重影响了杜月茹,母女二人均是有些“眼皮子浅”的意思。杜月茹长大后看不起齐姨娘,拼命想与她划清界限,巴结常氏想要过得滋润一些,然而齐姨娘只有她,总也不肯放过她,母女俩仰人鼻息,内有矛盾,偏偏又离不得,也是生来冤家。
如今杜月茹遭到责罚,关在佛堂里还出不来,齐姨娘下午就来站着,杜月芷让她坐也不坐,一味求道:“你四妹妹也是受人蛊惑,年纪小不懂事。再说,大夫人要她做,她敢不做吗?其实她心里还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托生到了我肚子,什么都没有,只能靠她自己。你是她三姐姐,你要是不照拂着她,谁去照拂她呢?倘若我在场,便是一巴掌拍晕了她,也不教她说那些伤人心的话……”
齐姨娘说得情真意切,时不时抽出帕子来拭泪,杜月芷听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当时若齐姨娘果真在场,还不知道怎么落井下石呢。
不过到底是一个母亲的努力打动了她,杜月芷缓缓道:“姨娘这是要我怎么做呢,我若是求老太君放了四妹妹,她转头又打我的脸,叫人好没意思。”
“不会的不会的,她一出来我就把她关到房间里,我亲自看着,让她懂了道理再出来给姑娘赔礼道歉。我们承的是三姑娘的人情,以后必有回报。”齐姨娘看有松动,连连保证不会再出什么岔子,继而又露出几许哀求:“三姑娘就看在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的份儿上,帮帮我们吧。”
杜月芷看着齐姨娘的样子,颇出了一会儿神,最后点头应允:“说好了,你们承的是我的情,要还的。若是三妹妹不懂事,姨娘还教不好的话,日后再发生这种事,我也不管什么姐姐妹妹的,翻了脸可别怪我。”
“不会再发生了,我教她。她要是不听,我打断她的腿!”
齐姨娘正说着,忽见杜月芷抬起幽幽的大眼睛,无言地看着她,齐姨娘不解,杜月芷垂下长长的眼睫毛,眼中又闪过一丝玩味。
说实话,齐姨娘的保证等同于虚无,杜月茹自有她自己的想法,与齐姨娘水火不容。杜月芷可记得,后来杜月茹任凭齐姨娘病的死去活来,自己只顾在常氏面前左一句母亲右一句母亲的巴结,家用很少给,根本不管自己亲娘的死活。毕竟齐姨娘出身低贱,杜月茹是主子,要拿主子的款,只怕恨不能齐姨娘死得快点。
天上有云,谁还肯落在地下的枝上呢。
“我听说今日父亲会去姨娘房里安歇?若是姨娘不介意,我有一事请姨娘帮忙。”杜月芷知道事不宜迟,她现在就要齐姨娘帮她做事:“我哥哥现在还在宫里没有消息,因他时常不回府,父亲似乎不是很在意。然而我很担心,请姨娘多多说些好话,让我父亲入宫一趟,探探消息。”
齐姨娘满口应承。以她素日搬弄是非的口舌,想要劝杜璋去宫里,
杜月芷心定了些,跟二夫人提了一句,也不必回老太君,就把杜月茹从佛堂里放出来了。
杜月茹后来不知是真的听了齐姨娘的话,真给她赔礼道歉。比起歇斯底里那日,她安静了许多,亲自给杜月芷奉茶。杜月芷也不接,折了她几句,最后让她走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四妹妹不是真心,她也无意,只要别给她惹麻烦就行。
杜怀胤仍未回府,宫里一点消息也传不出来,杜将军不知是否听了齐姨娘的劝,一大早就进宫,只是这次连他也未回来。
父子俩时常这样,府里也没人在意。
吃了晚饭,老太君道:“芷丫头,明儿让丫鬟收拾东西,早上就过来,我们要出门。”
老太君亲自带着出门?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微妙了。只是这一次,少了杜月茹的冷嘲热讽,耳边清净不少。
杜月芷还是心神不宁,晚间坐在灯下刺绣,外面又是电闪雷鸣,照的房中雪亮。抱琴命人将房子关严实,再拉上帐幔,点上熏香,遣了小丫鬟去睡,这才在杜月芷身边坐下,拿了衣裳缝补。青萝守着一只红泥小炉,无焰炭火烧的旺旺的,上面蹲着一只瓦罐,里面煮着杜月芷进补的药粥,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青萝坚持让杜月芷每晚喝一小碗,滋阴补气,比燕窝还好使。
“姑娘喝了粥就早些歇息吧,今日忙了一天,又是雷暴天,怪吓人的。”
杜月芷却道:“我睡不着,你们怕的话,就在这里睡吧,大家一起就不怕了。”
青萝点头应着,和抱琴一起铺好外间的床,又不停催着杜月芷,杜月芷只好洗漱上床,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半夜,她忽然睁开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坐了起来。
侧耳倾听,外面只有雨声和风声,什么也没有。
她叹了一口气,只得重新睡下,迷迷糊糊中顺手伸到床的机关处,去摸那封信。
空空如也。
她抓了几次,这才想起来,那封信已经没了。
习惯是很难改的。
杜月芷缩回手,盖好被子,清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通透明亮,宛若明玉。
翌日一大早,杜月芷起床,青萝一见她的脸就叫了起来:“天啊,姑娘,你看看你的眼睛,又熬抠搂了,这会儿怎么见人呢?”
说着,将一面小镜子塞到杜月芷手中,杜月芷举起来一看,眼睛都熬红了,下方略有浮肿,隐隐泛着青黑色,十分损人。她脸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