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罢了,不知那四姑娘哪儿来得秘方,给老太君亲手做了个鼻烟壶,起先也没怎么样,嗅多了,老太君竟发现自己的宿疾正在一天天好转,可不就喜欢得不得了吗……”
秘方?鼻烟壶?杜月芷的目光一下落在老太君身旁的小桌子上,那里果然放着一只小小的玉制鼻烟壶,壶身画着葫芦结蒂,碧绿一片,留白地方颇有名家的痕迹。
再看杜月茹,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备受宠爱的幸福,而杜月薇则扭过头去,并不去看,想是习惯了这幅场景,连开口为难杜月茹的意思也没有。
杜月茹可不像杜月荇一样闷葫芦,她道行虽然不深,可人不傻,吃了亏必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嚷嚷地大家都知道。比起杜月芷这样不露痕迹地报复,她报复地有声有色,让众人都看得到,也等于当场压下杜月薇的威风。
大概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回去的时候,杜月薇走着走着,突然回身抽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一耳光,那丫鬟当场跪下,常氏忙劝慰着杜月薇,可惜杜月薇什么也听不进去,一抬头,便看见杜月芷和杜怀胤两兄妹站在不远处。杜月薇看着杜怀胤,见他面色毫无波澜,而杜月芷,依然平静淡和,从来都是如此。
杜月薇明明穿戴如此明艳,身上的光却仿佛淡了许多。
杜月茹大摇大摆走过去,连行礼都懒得做,走过去眼皮都没抬一下。杜月薇恨不得撕烂了她,回头踢了跪着的丫鬟一脚,那丫鬟尖叫一声,倒在地上,差点将杜月茹绊倒。杜月茹被丫鬟扶起来,气急败坏地与杜月薇争吵,闹得越来越大。
“走吧。”杜怀胤催促。
杜月芷点头应允,与杜怀胤一起离开,只是走着走着,忽而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娘,您笑什么呀?”青萝不解地问道。
“我只是突然想到,很久没看到大姐姐堵心的样子,连自己的跟班都比她得宠,心里怕是很难受罢。”
“这才叫人拍手称快呢。我只盼望薇姑娘能时常堵心,这样她就没心思来骚扰咱们了。”青萝道。
杜月芷笑青萝傻:“不过是暂时憋气,大姐姐有常家做靠山,只要她愿意,随时可能夺走四妹妹的一切。这世上只要常家在一天,大姐姐就不会失宠,更不会委屈。”
“常家?”杜怀胤手里把玩着一枚磨得精细地小箭,剪头光滑发亮,箭羽凌霄,只有巴掌大小,煞是可爱。他侧过身来,看着妹妹的眼睛道:“你去侧府这段时间怕是还不知道,九皇子联合大臣参奏,落实常岐山以权谋私、贿赂官员的罪名,且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还多了一项拉党结派的罪名。原来常岐山背后得了皇后的支持,四处游说,收买人心,扩充太/子党的力量。九皇子大概准备良久,证据都备齐了,所以才能扛过一次次打压,成功牵出常岐山与他背后的势力。圣上向来厌恶这些肮脏的手脚,亲令九皇子侧查。九皇子雷厉风行,顺藤摸瓜,将以常岐山为首的坏胚一股脑揪出来,现在正关在大理寺审讯。”
他顿了顿,又道:“依我看,这一次常家若是扛不过去,必将一败涂地,再难翻身。”
杜月芷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她去见夏侯乾,夏侯乾一字也未提起过,只与她风花雪月,再无其他。杜月芷又是气又是好笑,难道他这么久不来见她,就是忙于斗常岐山么。
或许九殿下一直看得都很清楚,在杜府无论怎样斗常氏母女都是无用的,只有她们的靠山倒了,杜月芷才有对抗的资本。
心中荡过一阵暖意,像冬日喝着热茶那般舒服,通体畅快。
她唇边的笑意更深,又道:“哥哥,你如今在太子身边当值,假若太子或皇后出了事,你首当其冲,必会受到牵连。不如与父亲商议,就此抽身而去,不要淌这趟浑水。”
杜怀胤噗嗤一笑:“你才刚说青萝傻,我看你也傻,这种事是想脱身就能脱身吗?且父亲态度很坚决,早上过来之前,已派人过来,让我给老太君请安后,去他的书房找他。我猜,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
“父亲的意思……难道是帮常家?”
杜怀胤看了妹妹一眼:“多半是的。你别忘了,不仅是常家,父亲还站在太子这一边。”
不错,父亲拥护得确实是太子,他是护国大将军,拥护得是皇储,甚至会为此肝脑涂地,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那么哥哥你呢?”杜月芷担心得是杜怀胤,脑袋转的飞快。
为了一个常岐山如此兴师动众,只怕不单单是为了打压他,或许是为了扯出皇后这条线,若是皇后出了事,那么太子的根基就会被动摇,她前世没能看到太子称帝,当时手握重权的是二皇子夏侯琮,她的夫君——意图谋反……越想越觉得此局深不可测,每个参与进去的人都似站在悬崖边上,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落下悬崖,尸骨无存。
“我?”杜怀胤轻笑:“男儿生于世上,自当顶天立地,有危难便迎难而上,岂有为了些不足为道的小事就退出呢?那岂不是懦夫。”
哥哥是坦坦荡荡的君子,自然不是懦夫。
然而,杜月芷比他看得更远。
她目光柔和地看着哥哥:“那么哥哥可有想过,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否正确?朝堂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走错了方向,只会离初心越来越远,自己亦会有感觉的。”
正说着话,却见剑莹从后面急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