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手指死死掰着床栏不肯出去,李槐急的满脸大汗,他不能看着儿子死,再看乌氏死。最后他用了蛮力,扛着乌氏出去了。
人牙子跑了,乌氏和李槐顾不上自己,杜月芷想办法松了绑,离那房间远远的,拿祛菌粉泡了水,全身上下擦洗一下,然后换了干净衣裳,走到院外,心里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天花有如瘟疫,传染性强,死亡率高,从发痘到死亡,短短十数日,最是凶险,自古以来还没有法子解。前世良王府有小丫鬟染了天花,一发痘就被关了起来,苟延残喘几日后,气还没咽,杜月薇就叫管家悄悄带出去烧了,凡是跟小丫鬟接触的人也全打发了出去。
这就是杜月薇夺权的第一步,以天花为借口,将杜月芷身边的人赶尽,剩下的忠仆就以染病为由,立地处死了……杜月芷永不能忘记,因天灾无法以人力抗衡,她眼睁睁看着杜月薇污蔑自己的人,却无法保住他们。
只因天花却是人人谈之变色的传染病,她有千张嘴,也抵不住众口铄金。那些因害怕而施下暴行的人,不要脸,也不要命。
大夫只能医人,无法医命。
“娘,娘,我痛……”李念仍在哭喊,房外,乌氏被李槐拦住,母子无法相见,撕心裂肺。
李念染上天花的消息很快在李家庄传遍了。
李家被暂时隔离了,李槐、乌氏和杜月芷自查,均未感染。在他们忙着想办法配药的时候,师爷派人请了有经验的大夫,将跟李念接触过的人排查一遍,看有无感染。最后查出果然有一个人染了天花,乌氏一听,顿时大喜,跪在师爷面前:“师爷,只要那人还活着,我的念儿一定有救!是谁,求你告诉我是谁!”
师爷捻着山羊胡:“这个人你也认识,是跳大神的老巫。”
“大师?”乌氏愣了愣,继而狂喜:“大师有神光护体,定是无碍,念儿有救了,念儿有救了!师爷,求你让大师过来一趟,我愿意把全部家当贡给上神,只求他们救念儿一命!”
师爷皱眉:“你在说什么胡话,那老巫高烧数日,浑身痛痒,遍体水痘,昨夜已暴毙。”
“暴毙?大师怎么会死呢?不可能,她有神仙庇护的啊!”乌氏惶然无助,坐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她还带着送子娘娘的仙令来我家,为我指点过迷津……”
“送子娘娘?那老巫可算真的把你儿子送走了,要我说,都是骗人的,真有神仙庇护,怎么护不住她自己的老命,得了天花都不知道。我已报到官府,大人说了,要严惩不贷那些……”
师爷的话让乌氏先前的信仰全部崩塌,她想到大师蒙着脸,咳嗽,火锅,吐在石头上的血,念儿玩了带血的石头……乌氏突然清醒过来:“我和念儿都陪她一起吃了饭,为什么得病的不是我,为什么?!念儿,都是娘害了你,都是娘的错,娘不该拘着你吃饭,不该让你玩那石头……念儿,我苦命的念儿……”
她悲切的呼喊,无人在意,唯有悔恨陪伴左右。
师爷走了,乌氏魔怔了似的,整个人无知无觉,李槐将乌氏送回了房,盖上被子。
妻儿形状如此,李槐老实了一辈子,悲从心来,出了房,蹲在地上,闷头垂泪。忽而听到篱笆响,李槐抬起头来,悲哀中混着惊讶:“娘……你,你怎么来了?”
头发花白,双眼深陷的李婆婆,左臂上搭着包袱,右手拄着一根硬木柴,颤巍巍站在篱笆门边,破烂外袄沾满泥巴,外露的棉絮被春风吹得直飞。她听到李槐的声音,点点头,露出慈祥的笑:“我儿,娘来看小孙孙了。”
因为儿媳不悦,李婆婆已经快十年没有来过儿子家了,不知她是怎么得知了消息,怎么拄着硬木柴,从东庄摸索着走到儿子家,又是怎么在闷头哭着的儿子面前,轻描淡写,不提一字辛苦,仅仅只是家常的话。
第10章种浆
李槐站了起来,一个高壮的汉子居然忍不住泪如雨下:“娘,念儿快不行了,我救不了他,我没用……”
话音未落,李婆婆自己推开篱笆门,一步一顿走了进来,拍打着壮实儿子的后背,满是心疼道:“傻孩子,娘的医术好,一定能救念儿,你别哭,别怕。”
李槐将娘扶到厨房坐。现在堂屋和主屋都不能进人,唯独侧房和厨房能用。杜月芷此时熬完了药,正要端给李槐检查,见到李婆婆,亦是惊讶:“婆婆,你,你怎么来了?”
“芷姑娘,我来看小孙孙。你这碗熬的什么药?是槐儿配的么?”她端过来,闻了闻:“不可,辟实,象莲,车前藻是收敛的药,念儿得的天花,需要尽快发散出来才有救。槐儿,念儿身上的痘全部变白灌浆了吗?”
李槐一愣,看向杜月芷,杜月芷回答:“婆婆,水痘全部灌浆,先前是发白和不透明的浑浊,现在是全白,遍布全身。念儿抓破的地方迟迟不愈合,而且现在高烧不退,所以用的收敛的药。”
“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你去房里看的?”
“是。”
杜月芷是见过天花的人,只要身上无伤口,带着隔层面罩,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出出进进都用泡了除菌粉的水洗手洗脸,基本上不会被传染。再说天花这东西……同一种东西在身边出现两次就不是巧合,她有心研究,想要寻求治愈的办法。
李婆婆扬起充当拐杖的硬木柴,打在李槐身上:“槐儿,你糊涂!怎么能让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