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觉得本王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陆栖行气得浑身颤抖,把手里的瓷杯捏得粉碎,摔门而去。
傅芷璇坐在桌前怔怔地盯着那堆碎片出神,良久苦笑了一下,目光似有水光溢出,她又飞快地昂起头,把这湿意逼了回去。
也不知坐了多久,门口突然响起一道轻轻的敲门声,傅芷璇眼睛一亮,蹭地站了起来,奔到门口,拉开了门,却只看到闻方端着一只托盘站在外面。托盘上放了一碗白米粥,还有两道碧绿的小菜和一碗酸梅汤。
她轻扯了一下嘴角,伸出手去接托盘:“谢谢。”
闻方飞快地避开了她的手,举着托盘往屋子里走:“夫人,殿下还吩咐小人把屋子里的碎片收走,免得伤了夫人。”
傅芷璇愣了下,既感惭愧又更加觉得自己没做错。
闻方看到她脸上一闪而逝的感动和惭色,心里有谱了,试探地说道:“夫人,你与王爷是不是发生争执了?他刚才发了好大的火,连章卫都不敢吭声。他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夫人,你去劝劝他?”
傅芷璇不做声,她与陆栖行的事不是劝劝就能解决的。
陆栖行回京后,京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她的家世不但帮不了他,甚至还可能拖他的后腿。况且先皇已死,仅凭贾太医的一面之词并不能令人信服,萧家又势重,反打他一耙都不是不可能。
这时候,她在身边没有任何的助益,甚至可能阻他前程,何不放他自由。
自古以来,联姻都是把两方势力联合在一起的最佳方式。就算陆栖行没这个心思,有野心有闺女的大臣也会动这念头,还有他的幕僚心腹也会更愿意走这么一条捷径,多方逼迫,若是情势严重,为了顾全大局,陆栖行未必还能信守当初对她的诺言。因为这时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一旦他与萧家开战,关系的就不止是他一人的荣辱富贵,还有那些追随者的身家性命。
在如此多人性命攸关的时刻,个人的情爱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就算这些没发生,等陆栖行成功了,那些功臣不会动脑子,试图拉近与新皇的关系,混个皇亲国戚当当?一样会有人反对她,攻辄她的出身,她的二嫁之身,试图把她拉下马,给后面的人让位。
在强大的权力面前,单个人的智慧和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傅芷璇不愿意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若陆栖行事成之后,还能力排众议,坚持娶她,并遵守当初的诺言,那她也愿意冒险赌一把,赌他一辈子的真心。
但至少不是现在。
因而她只能装作没听到闻方的话。
闻方见自己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还是无动于衷,恹恹地撇了撇嘴,躬身说:“那夫人你先用晚饭,小的先退下了。”
傅芷璇笑看着他:“谢谢!”
这一天,傅芷璇没再出过房门,就连盛晚饭的托盘都是让上楼的店小二带出去的。
夜间她睡得不大安稳,过了凌晨才勉强入睡。
早晨,窗外枝头画眉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吵醒了傅芷璇,她睁开眼,翻身起来打开窗就看见明媚的阳光稀稀疏疏地洒落在绿油油的树叶上,在林间跳动,闪着洁白莹润的光,宛如传说中的精灵。
不过傅芷璇完全没法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因为以往这时候,他们已经在官道上了。天气太热,为避免中暑,他们总是很早就起来赶路,在正午天气阳光最炽热的时候又寻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她走到陆栖行门前,抬起手又有些犹豫。
“夫人,你找这位客官?他昨晚大半夜就走了。”
傅芷璇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好几息,她才失魂落魄地放下了手,从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哦,谢谢你告诉我。”
小二见她情绪不对,想安慰她,又无从安慰起,挠挠头,提起空水壶下去了。
傅芷璇站在陆栖行的门口自嘲一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赌输了。就因而她昨晚她的那番话,陆栖行就能弃她而去,还有什么好说的。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傅芷璇收起繁杂失落的情绪,走回房,拿出包袱,打开盘算了一下,她的包袱里还有十几两银子,雇车回去绰绰有余,要防的是遇到见财、见色起意的歹人。
一个女子孤身一人雇车远行终究不太安全,思忖半晌,傅芷璇拿起包袱下了楼,她决定去不远处的驿站碰碰运气,兴许有过往的官眷家属愿意捎她一程。
“夫人,夫人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傅芷璇刚下楼,穿过天井,走到客栈的前厅就听到闻方在后面叫她,她立即回头,诧异地看着他:“你们不是回京了吗?”
闻方嘿嘿一笑说:“王爷和章统领他们昨晚连夜赶回去了,他吩咐小人留下跟在夫人面前听候夫人的差遣,对了,王爷还给夫人留了一封信。”
说罢,闻方从怀里掏出信递给了傅芷璇,又说:“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是歇会儿吃了早饭再走还是到车上吃早饭?”
吃了早饭走,天又热起来了,傅芷璇想趁着天凉多赶些路,便说:“走吧,我在车上吃点干粮就行了。”
“好嘞,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请。”闻方应道。
上了马车,放下包袱,傅芷璇才打开了那封陆栖行留下的信,这封信上只留了一句赌气意味颇浓的话:“我得尽快弄死姓萧的,不然连媳妇都娶不上。”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