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看着地上仰躺着的十几具尸体,也不敢过多的停留,赶紧跟着跑下了城墙,赶在士兵们过来之前,融入了茫茫夜色中。
只有被人放了冷箭的曹广气得在水中骂娘,不过为了避免被城墙上的士兵盯上,骂咧了两句,他就头一埋,潜入水中,游到护城河的另一边岸上去了。
陆栖行与章卫下了城墙,飞快地往三塘巷的方向而去。
夜半的安顺城静得可怕,每家每户都紧闭门扉,不安地蜷缩在屋子里,生恐那些凶神恶煞的逃兵找上门。就连更夫也全躲了起来,宽阔空寂的街道上竟只有两人快速移动的身影。
因为夜色太浓,两人对安顺城的地形又不如曹广那样了如指掌,因而走错了路,绕了一圈才赶回三塘巷。
章卫上去轻轻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后出现了乌文忠苍老的声音:“这么晚了,什么人啊?”
“舅舅,我回来了。”陆栖行轻轻应了一声。
闻言,提着油灯的乌文忠连忙打开门,把他们两拉了进去,然后飞快地关上了门,诧异地看着陆栖行:“城门不是关了吗?王爷怎么回来的,路上没遇到危险吧?”
陆栖行避重就轻地说:“曹广知道一条进城的捷径。”
“哦。”乌文忠信以为真,拍着胸口感慨道,“那就好,那就好。”
陆栖行抬头瞧了一眼黑沉沉的院子,没有傅芷璇的踪影,他猜测她应是睡着了,便道:“太晚了,乌伯伯回房休息吧,不用招呼我。”
乌文忠瞧他的目光不时地望向厢房,急切都写在了脸上,心一沉,张了张嘴,语气发涩:“老夫惭愧,有负王爷所托。”
闻言,陆栖行一抬头,目光如电,直直盯着乌文忠:“乌伯伯这是何意?”
乌文忠叹了口气:“王爷,傅夫人丢了。”
“丢了?”陆栖行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反复质问道,“丢了是何意?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丢了?”
“王爷不必为难乌老,是属下失职,没保护好夫人。”闻方从柴房里走了出来,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请王爷责罚。”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弄丢傅夫人,实在是无颜见王爷。
陆栖行深呼吸了一口,眸中怒火焚天:“责罚?责罚你,她就能回来了吗?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闻方立即把事情说了一遍:“武午把那四个逃兵解决了之后,在那附近转了两天,都没找到夫人。现在街上乱得很,咱们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只能暗中进行,因而效率颇低,到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
“闻方,安顺城破后,你自己去领罚,按违反军令加倍处罚。”陆栖行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的头顶,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气,“知道本王为何要重罚你吗?闻方,你太令本王失望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忘了你的职责!”
闻方一愣,惊讶地抬头,只看到陆栖行扬长而去的背影,他跪在冰冷的地上,眸中一片迷茫,他做错了吗?可是他也是为了帮大家,他是斥候,斥候不就是应该在这时候出动,替后方的大部队收集信息吗?
章卫见他执迷不悟的样子,摇摇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闻方,记住,你先是一个将士,以服从为天职。”
闻方愕然,犹如被人拨开了眼前的迷雾,他惭愧地低下了头,这事确实是他做错了,哪怕他本是好心。
乌文忠拄着拐杖进了堂屋,布满褐色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王爷,此事是我的责任,是我以为只有一晚上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支持闻方去的。”
季文明和钱珍珍相继前来,确实是一件意外。不过真正的原因还是乌文忠与闻方他们都没把傅芷璇当做正经的主子看待,因而对她的安全不够重视。易地而处,若是他负伤躺在这里,失去了自卫能力,闻方还会为了探听钱世坤的消息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吗?
要改变这种局面,避免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只能让他们看清楚他的态度。
思量片刻,陆栖行很快便拿定了主意,对章卫道:“去把闻方、武申兄弟几人叫进来。”
章卫拱手应是,飞快地走到院子里把人叫了进来。
不过来的只有闻方和武申,武午三人还在外面找人。
意识到自己错误的闻方急于将功折罪,率先表态道:“王爷,小人愿立军令状,若是不找回傅夫人,小人自请受千刀万剐之刑。”
“闻方!”武申焦急地拉了他一下,跟着跪地叩首道,“王爷,闻方一时口急,请王爷别与他一般见识。此事我们兄弟几个也有责任,非闻方一人之责,请王爷……”
“够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她回不来了?”陆栖行厉声打断了武申,眸子里酝酿着狂风暴雨,似乎武申再敢说话,他就能把他撕裂了一般。
章卫见了,知道这两人触及到了陆栖行的逆鳞,连忙往前一站,挡住了武申和闻方,拱手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傅夫人一定无事,当务之急是找到她。”
听到这话,陆栖行的脸色总算好转了一些,挪开目光,不看闻方二人。
闻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表态:“小人这就安排咱们所有的人手去寻找夫人,一定会尽早把夫人找回来。”
陆栖行没接话。傅芷璇已经消失一天一夜了,若能回来她定然早就回来了。现在外面乱糟糟的,她一个弱女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安顺,不知会遇到什么意外。多耽搁一刻,她的危险就增加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