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璇浑身发颤,深恐这些人会心血来潮,到床边踢一脚或者刺一刀。
好在,似乎也没找东西,这两人没呆多久也走了。
但这时傅芷璇已不敢松懈。她愁眉不展地盯着床上的门板,不应该啊,她明明在苗夫人屋里布置出了跳江逃走的假象,这些人为何还一个劲儿地往她屋子里钻?难不成这屋子里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宝贝?
就在傅芷璇凝神思考时,忽然又一道脚步声走了进来。
这道脚步声比以往的都要轻,都要慢,似乎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更令傅芷璇恐惧的是,这脚步似乎直接往床边而来。
她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双手捏紧,想了想,轻轻拔下头上的木簪,簪尖朝上,握在掌心。
脚步声越来越紧,然后在床边停下,紧接着一只有力的巴掌按到了床板上,震得木床轻颤。
完了,还是被找到了,傅芷璇绝望地闭上了眼,在眼前传来刺目的光芒的那一瞬间,她毫不犹豫地把簪子刺了上去。
第69章
急切地跑到门口,陆栖行忽然停下了脚步,近乡情怯,他深怕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平生头一次体会到恐惧的滋味,他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走到床边时,弯下腰按在床板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别担心,她一定会没事的!陆栖行深呼吸了一口气,猛地拉开木板,下一瞬,一支褐色的簪子重重地划过他的手臂,布帛撕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听这声音,傅芷璇就知道,她绝对没刺中来人的要害。完了,跑不掉了,她咬紧下唇,紧闭的眼角淌下一滴晶莹的眼泪,绝望和不甘充斥在胸腔。
她不想死,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还背负着苗夫人的重托,她还没看遍这大好河山,她还这么年轻,她不甘心!一张张熟悉的脸在她脑海中闪现,她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再见,她若死在这里了,他们会难过吗?
但过了一小会儿,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傅芷璇心里打鼓,正准备偷偷睁开一条缝瞅一眼,忽然,一只粗糙的手指贴在了她的眼角,轻轻地抚过那一颗泪珠,动作轻柔得像是怕吓到她一般。
她心中一悸,猛地睁开眼,正好与陆栖行关切猩红的双眼对上。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在这儿?”傅芷璇用力眨了眨眼。
“别怕,没事了。”他的手掌温暖有力,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
听到这温柔的声音,傅芷璇心中一酸,憋了一晚上的惊吓和恐惧倾泻而出,她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陆栖行,嚎啕大哭起来。
陆栖行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双手揽着她的肩,轻抚安慰道:“不要怕,我来了。”
傅芷璇更想哭了,她紧紧攥住陆栖行的衣袖,边哭边说:“王爷,苗夫人死了,她死前还帮我挡了一记刀。”
“好,我们会记住她的好,偿还这份恩情。”陆栖行轻轻拍着她的背,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可我还杀人了,我杀人了……”傅芷璇的声音都在发抖。要知道,在此之前,她连鸡都没杀过一只。
当时生死攸关,来不及想这些。但一发现自己安全了,那种恐惧感和负罪感就铺天盖地的袭来了,现在她都还记得那一刀刺入那士兵胸口时,喷洒出的温热血珠,还有他临死前那错愕又恐惧的眼神。那个士兵面容稚嫩,身形瘦小,估计只有十几岁,还是个孩子,但却死了她的手里。
陆栖行的眼沉了沉,抱住她的手用力箍紧,低声道:“你没有错,战场上没有对错,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话是如此,他心里却止不住地担忧。别说一个善良柔弱的女子了,就是许多刚上战场的新兵,第一次杀人后,许多人都要情绪低落好几天,更有甚者会承受不住崩溃。
更何况,傅芷璇今晚不止杀了人,还亲眼目睹了苗夫人和许多熟人的死亡,她现在心中应该充斥着恐惧、歉疚、不安、自责等负面情绪。
也许让她放声大哭一场是最好的选择。
陆栖行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腾出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温暖有力,似乎要把他身上所有的力量和勇气都传递给她。
在他的安抚下,傅芷璇的情绪逐渐安定下来,哭声也渐渐转小,变成了抽泣。
这边的动静不小,在安静的船上格外引人注目。
听到傅芷璇的大哭声,闻方大喜,能哭证明还活着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刚到门口就跟魏刚泽撞上了。
“你干嘛?”魏刚泽拉住了他。
闻方指了指房内,担忧地说:“傅夫人哭得这么厉害,该不会是受伤了吧,我去问问王爷,要不要想办法去找个大夫。“
魏刚泽被逗笑了,他捶了闻方一拳:“你是不是傻啊,你现在跑过去,等着王爷恨死你吧。”
见闻方还是一脸担忧的样子,魏刚泽拍了拍他的肩:“行了,能哭得这么中气十足,肯定没多大事。况且,她要真受了伤,只怕王爷比你还急,你小子瞎操什么心。”
闻方一想也是这个理,这才安心,但仍不敢走,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章卫那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他回头看着半开的门里,两个相拥的背影,有些犹豫。
现在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必须走,否则等天大亮,被附近的山野村民看到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章卫想了想,轻轻踢了闻方一脚:“我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