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腰跪坐在谢衣书房边,谢衣回来的时候,就看灯影迷离,小丫头蹲在门口。
谢衣上前,轻轻拉住她胳膊,她才迷迷蒙蒙睁开眼睛。
谢衣轻叹:“跟我进来吧。”
此时已经下了小雨,谢衣是撑了一把伞,红腰好在是躲在屋檐下面,没有淋到雨。
谢衣将红腰带进了屋,就关上了门,将雨伞放在了门边。红腰忽然就拉住他的手臂,跪了下去:“奴婢又给公子惹麻烦了。”
谢衣看着在身边的少女,她仰头看着他,眼里的清澈一眼就能见底。她的额头上,还包扎着纱布。
谢衣想碰她,她却倏忽而把头埋得更低。谢衣收回手,半晌轻轻道:“他伤了你。”
红腰的声音中含着悲凉:“奴婢的竹叶刺奈何不了他。”
她看见针清清楚楚钉在了姬无双的脚上,可是他浑不受影响。
谢衣顿了顿,显然今日一天的遭遇,于他而言也是警戒。他缓缓道:“那个人,他的体质也背离了常人。”
体质,这是红腰来宅子中听到的不多但最清晰的一个词,她慢慢抬头看着谢衣:“他?”
谢衣眸内幽幽,到现在他并没有透露和姬无双后来又说了什么,以至于至晚方才归来。他只是看着红腰:“他跟你不一样,你是天生的,他是自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所以红腰是天赋血脉,但姬无双……却是病入膏肓。古往今来,妄窥深渊的人,都迷失了本身。
谢衣扶她起来,顿了顿说道:“这件事不怪你。”
这意思很明确,她好心帮揽月送药,最多只是殃及池鱼的受害者。可是红腰真能这样想吗?
谢衣的手还按在红腰的肩上,所以红腰不能再下跪,她只是忽然看着谢衣的脸,眼里有隐含的灼光:“他是陈王,他认识婢子,说明婢子因为从前的事才落到今天,婢子也许……死有余辜。”
她的“死”法那样惨,玉烟说她是捡回一条命,如果没有谢衣,她不见得能醒过来。
谢衣疏淡的眉眼看着她,这个女孩子已经贴身伺候了他许多个时日,她的心思,心里的情绪,他都能够准确捕捉到,包括现在,她破釜沉舟地准备自戕一样。
谢衣握着她的手,牵着她走到桌旁,红腰心里都是仓皇,只是她习惯了不在脸上表现出来。
谢衣在书桌后的春藤凳坐了,才看向红腰,眼神的温和跟他每次安抚红腰一样,“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红腰等着谢衣责罚她一顿,她希望谢衣不要留情,责打她,让她感受到自己因为犯错品尝的后果。
谢衣拉开了书桌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锦盒,用手推开了上面的盖子。
里面东西还有一层绒布,谢衣却把它推到红腰面前,对她说:“打开看看是什么。”
红腰一向唯谢衣命是从,她一下掀开了绒布,却顿时缩了一下。
明晃晃一把匕首,连刀鞘都没有。
谢衣温言说道:“你还害怕这些吗?”这些曾经让她不敢动弹的锋刃,刀剑,是不是还在让她怕。
红腰眼睛发直,她立刻握紧有些发抖的手,看了一眼谢衣,谢衣也只是静静看着她。
红腰好像是明白过来,她慢慢伸出手,试图去拿盒子里的匕首。
但这匕首很锋利,手柄的位置非常小,好像专门是给女子设计的。尤其是红腰的手放上去比了比,她的五指纤长,但整体的手掌偏小,刚刚好和那个匕首的手柄吻合。
她再次诧异看了一眼谢衣。
谢衣看着那匕首,这才说道:“这把匕首叫凤鸣,是乌衣门上一代女家主的武器,她离世之后,这匕首就一直封存在这里,无人动过。”
红腰一惊,忙忙地缩回手,幸好她还没有勇气拿起来,不然岂非是亵渎?
谢衣说道:“看到这匕首刀身都是绯红色么?”
红腰自是看见了,她一直以为是这刀上染了血雾,刚才几乎让她在此却步。
谢衣声音温和说道:“你想的也没有错,这把匕首刚铸出来的时候,刀身还不像现在这样红。但是因为刀身是千年玄铁,吸附力极强,这匕首在主人手里用了几十年,浸染人血的次数多了,可能就渐渐变成现在这样绯红。”
谢衣说的是可能,但这个可能却非常有,尤其现在夜晚,外间大雨,再看这个匕首,就透着一股阴森来。
但红腰脸上似乎真的不像之前见到刀剑那样畏缩,听了谢衣说的,反而睁大眼盯着匕首瞧。
谢衣笑了笑:“听我说这些,你不害怕吗?”
红腰一怔,慢慢看向了谢衣,“公子在这里,所以不觉得害怕。”
这就好像你一个人独处黑暗里,和清楚知道有一个人在旁边陪你,那种感受则完全不同。
谢衣伸出了手,拂过红腰额上那道伤,这个动作让红腰手心开始蔓延湿意。
“你若是对今日的事这么在意,那你便随着玉烟习武,今天根源,在于你没有还手之力。若你能练出玉烟和揽月的身手,自然自保不成问题。”谢衣如是缓缓地道。
红腰眼眸内亮了起来,她看着桌上的匕首,艰难地吐出来:“奴婢,也可以习武?”
谢衣却已经把匕首用刚才的绒布遮盖起来,推上了盒子的盖子:“我今天说的这些关于匕首的话,就是想告诉你,刀兵血刃虽然让人害怕,也会断送人命。可是,所谓刀剑无眼,是说眼睛都在使用它们的主人身上,要杀人,杀什么人,都是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