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父亲年纪大了,再遇到动怒的事情也不能大发雷霆了。若真是有人惹怒了父亲,直接上家法就是了。实在不行,父亲让人唤女儿回来,也是一样的。”
林矍勉强扯动了下唇角算是笑了笑,因为这次发病晕倒,他面部还是有些僵硬的,连着说话也有些不利索。若不是一旁郑御医说,只要好好休养一阵子,加上针灸之术就能痊愈,明华此时如何能安稳坐在这里陪着林矍说话。
林矍大病一场,虽然凶险已经过去,然而总归是死里逃生。明华陪着他说了会儿话,见他面色疲惫就起身退了出去,只留下林伯在这里近身照顾。
等送走了郑御医,她回头,这才看向跪在门外的林明惠。
“父亲刚刚睡下,别吵着他了。”明华缓缓开口,“还是去正居堂,咱们姐妹好好说说话吧。”
林明惠闻言一怔,继而就有些颤抖的模样。一旁丫鬟过去几乎是把她给拉扯了起来,扶着她跟在明华身后去了正居堂。上次来这里,还是一年半之前,因为谢家十二娘落水的事情……如今重临旧地,想起那几乎是熬油一般的日子,她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这种教训妻妹的事情,宁王自然不会跟来。林矍并无大碍,他却是还有不少的事情要暗中处理,此时已经先行离开了。明华无后顾之忧,此时看着林明惠磨磨蹭蹭地进来,就轻轻盖上了茶盏。
清脆的瓷器相撞的声响让林明惠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几乎不用明华来说她就直接“噗通”一声跪下了。
“大姐,大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恐惧涌上心头,林明惠哪里还有一点贵妇的样子,直接膝行上前两步,几乎要抱住明华的双腿了,“大姐,我是真不知道父亲身子不好……而且我也是好心啊!我就是怕父亲毫无防备,被齐王给咬了一口……”
实际上,她激动之下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不然也不会气得林矍晕厥了过去。只是,这个时候自然是要避重就轻才对。不,不,她现在说的才是重点才对!
林明惠努力安慰自己,尽量不露出太过于心虚的表情。
明华此时眉头紧皱,问道:“你刚刚说,齐王?”
“是。”见明华被齐王吸引了注意力,林明惠立刻抬头道,“就是有关齐王的事情,你四妹夫有个交好的朋友就在户部,听闻这些日子户部的人正在查父亲……说是父亲当年在边境带兵,贪污了不少的军饷和战利品,还有受贿……”
林明惠顿了一下,偷偷观察明华神色。见她紧绷着一张脸,却是没有多少的情绪变化,不由心中紧了紧,这才道:“我也是记挂着父亲,怕他真被齐王攀诬咬上这么一口毁了一世的英明,说话急躁了些……”
“父亲贪污受贿,涉及多少银两?”明华突然开口,倒是让么林明惠一时有些反应不及,愣怔了在了当场。她忍着烦躁,又重复了一句,“我是问你,户部查出来,父亲贪污受贿多少银两?”
“六十万两!”林明惠答道,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户部那位大人说,大姐出嫁嫁妆足足有四十余万两的价值,由此才怀疑国公府的收入……”
就算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这般的嫁妆也太丰厚了吧?更何况,当初对外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数目,明明对外宣传不过是十万余两!
想到这里,林明惠还是忍不住握紧了袖子下的手,指甲刺入掌心,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此时不是争论嫁妆的时候。若是林矍真因为这样而倒了,如同萧家那般……如今她在魏家日子好不容才好过了些,若是娘家倒了……
林明惠的心思原本是好的,只可惜后来还是忍不住旧病复发,抱怨了两句林矍对林明华太过于偏心,陪嫁了四十余万两的嫁妆。余下他们姐妹几人,合在一起也不见得有明华这般风光。
林矍大怒,训斥她时她却猪油蒙了心,几次顶撞,这才是林矍晕过去的真正原因。
明华如何看不透她的这点儿心思,冰冷的目光略微一扫,起身连着问也不问就直接道:“你如今是越发的出息了!”
“大姐,我也是为了家里好,就算言语不当……可是我真的没什么坏心思……”林明惠又往前膝行,这次真的抱住了明华的腿,“要是父亲真的被户部那边参奏,咱们可该如何是好?”
明华低头看着林明惠,目光中的怜悯和厌恶几乎已经不加掩饰了。
“你以为国公府的家产来历不清吗?”明华冷笑,就算世家之间都有这样的默契,然而国公府的家产,却是一五一十都记录的清清楚楚的。贪污或者是受贿?
若是林矍真有这样的行为,家产也不会只有百余万两了,林家毕竟也是延绵数代的侯门世家。上百年的基业,公侯之家,这点家产实在不算多。
林明惠一愣,半响才唇角嚅动,喃喃着开口。
“水至清则无鱼……”她迎上明华冷冽的眼神,余下的话就再不敢出口了。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林矍是清清白白的。若是真这样,他怎么舍得给明华陪嫁四十余万两的家产?难不成真为了明华,把国公府的底子都掏了个半空吗?
那就算晋哥儿如今年纪小不知道这些,她这个做亲姐姐的也要为他争一争才是。
明华看着她这幅模样,自然猜测得出她那转动的眼神之下掩饰的心思,不由觉得恶心。
“你就先跪着吧。”她抬脚,却被林明惠丝丝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