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守岁是要一晚上,如果干巴巴坐着,找不出话来,三个人没一会儿就要犯困,索性打打牌,也能驱散困意。
她的提议得到了兄长的赞同,很快从他院子里带来了一副叶子牌,方父起初还有些不满,捻着胡子冷眼看着,等到入了席,散了牌,打得最有劲的就要数方父。
花香端着茶壶一圈圈添水,浓香掏了不少铜钱出来给她一个劲儿输的主子。
蔻儿从上场起输,一路输,急红了眼,高高撸起袖子又给父兄送了钱,豪气万丈:“再来!”
方父和方令贺交换了个眼神,看着头发都要气得竖起来的蔻儿直笑。
糕点添了三轮,茶水一晚上都没有断过,浓香花香两个人轮流上值,外头放起烟花的精彩都没有吸引一家三口赌鬼,方父赢了一晚上,笑眯眯捻着胡子颔首:“我儿孝顺,孝顺啊!”
方令贺也陪输了不少,只是他输的没有蔻儿多,蔻儿专门换了十两银子的铜钱已经全部去了方父的口袋,现在已经直接拿起碎银子来做赌资,只是可惜,没有一圈赢了的。
从兴趣高涨,到萎靡不振,蔻儿打到后头才知道什么叫做小姜别和老姜碰,稳输。
真的是她提议的打叶子牌么?
蔻儿输到绝望。
方父也好方令贺也好,父兄二人赢起蔻儿来毫不手软,方父到了后头,还一个劲儿问:“还打不打了,还打不打?”
蔻儿憋了一肚子气,斩钉截铁:“打!”
然后,又输了一圈又一圈。
输到最后,蔻儿特别想去找个叶子牌大师拜师学艺,待到艺成,一雪耻辱。
不过目前……
方令贺到底还是心疼妹妹,忍着笑道:“要不就不打了吧,我们来说说话儿?”
哪有人运气背到一局都赢不了的,他坐在妹妹的下家,想给妹妹递个牌都不行,只能看着父亲笑眯眯一张一张牌给妹妹做陷阱让人跳。
蔻儿第一个响应,把手中牌立刻往桌子中间一推,打着哈欠道:“不打了不打了!”
撑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牌是什么了。
浓香悄悄又给暖炉里头添了炭火,给他们加了一圈茶水,然后去了外间,那里还有几个丫头,她们坐在一起儿也在说话。
蔻儿打了一个哈欠,方令贺也忍不住打了个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传染到方父,没绷住,跟着一起打了个哈欠。
一家三口同时端起了茶杯,浓浓的花茶喝了几口,勉强压住了困意。
外头天色已经快要黎明,庭院点着通宵的灯烛在寒风中摇曳,房外廊下还有守夜的下人在窃窃私语,屋里头点着哔哔啵啵的暖炉,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昏昏欲睡。
最先说话的方父,他和子女一起打了大半晚的牌,之前总有些生疏的隔阂此刻也找不到,他捻着胡子,先是对方令贺道:“你这个年纪的侍郎不是没有,究竟如何要看以后的成就。稳住自己,再接再厉。”
方令贺拱手听进了父亲的告诫。
方父对于自己的长子比较放心,二十啷当的人,凭借自己的能力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中书侍郎,以后,有的是远大前程。
只是扭头看一眼尚且十四,翻了年才十五的小女儿,方父有些头疼。
他一如既往想要板着脸,只是看着烛光下女儿困乏却强打着精神的脸,忍不住还是软化了态度:“我儿,出了年你就要准备着出阁了,为父……为父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只是为父希望,你能善待自己,凡事多想,多做,少说。”
“女儿省得。”蔻儿软糯糯回答了父亲的话,给方父又添了杯茶。
方父捻着胡子摇头叹息:“这年一过,日子就过的快了,立夏啊……”
立夏之时,就是蔻儿入主中宫之日。
也是他嫁女儿的时候。
方父喜滋滋了一晚上,提起这个,整个人就焉了,心里头怪不是滋味,再看女儿,就很不满了:“出嫁了为父管不得你,在家时,为父可要好好管管你。等出了年,你每日三个时辰,要在为父书房里头抄书学习,不管你是作画撰写杂记,待满了三个时辰!”
蔻儿哪里不知道这是父亲舍不得她,立即应了下来。别说是三个时辰,四个时辰她也能待下去。
毕竟以后能陪父亲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拂晓的第一时间,花香已经悄悄在方父坐着的座位前地上放下了两个蒲团,方令贺和蔻儿兄妹俩撩起衣摆,俯身而拜:“孩儿恭祝父亲大人新年大吉大利,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兄妹二人三拜方父,方父捻着胡子把准备好的压岁钱分给了俩人,口中道:“贺儿为父不用操心,偏疼你妹妹些,多给她点。”
方令贺含笑道:“该的。”
蔻儿不但从父亲手里拿到了压岁钱,兄长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年礼,加上风家襄城送来的,风千林风千水兄弟送来的,蔻儿一个年过得腰包胀鼓鼓。
一个正月,蔻儿一直就在方父的书房里待着,方令贺有时候回来早,也会来陪着一起。一家三口在正月里难得常常聚在一起,瞧着也要亲近了许多。
冬天虽然冷,到底过得快,蔻儿几乎没怎么走动,就发现已经开春了。
立了春没两天,宫里头就派来了人。
一个尚宫,一个司珍一个司制,带领着女官宫侍,前来给蔻儿量体裁衣。
开春,距离立夏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现在就要开始做蔻儿立后当天所要穿的袆衣了